凌云没防到他如此放诞无礼,碍着小寒没说话不便斥责。
丫环红雨微微皱眉,她才去为客人倒了茶过来,手中捧着小茶盘不便,等她赶到跟前时时,第五景已经说完了话,收获了小寒意外的可爱表情,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
小寒方才越过第五景的肩膀,瞥见与他同来的美人陡然变色,心道这厮莫不是要拿自己当个幌子,来惹爱侣生气吧?
此姝与第五景同来,第五景没提过她的姓名,仆不似仆,妾不似妾,也不知道什么身份。小寒也不想助纣为虐,收敛了表情,道:“快滚,好好温书,别耽误自己前程。”
第五景丝毫不觉得是被斥责,只当是小美人儿的娇嗔,笑吟吟地应了声,欣然离去。与他同来那位美人也意识到不妥,整理了表情,向小寒尴尬一笑,匆匆追了出去。
红雨气不打一处来,“二娘子,这种登徒子就该打出去!”她转身又嗔凌云,“凌校尉是被他带来那个美人儿给迷了魂么?下次务请直接把他丢出去!”
小寒浅笑道:“说什么傻话,凌云帮忙查一查他那位美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落魄书生突然有艳遇,向来都是话本子里的戏核,后面不知有多少故事呢。”
凌云服侍惯了李溯,如今被派来伺候小寒,完全不知道这位的脾气秉性习惯,不敢妄自做主。此刻被红雨抢白的满腹郁火,立即应声而去,心中酝酿着夜里拜访一下第五景,深谈一下才好。
红雨心中一直向着赵王李溯,觉得小寒对第五景有纵容之意,嘟囔着道:“二娘子就是心软好骗。”
小寒微笑摇头,她拿起那卷手稿打开,见是一色端楷,工整秀丽,内容从防御吐蕃到北境安危,如何安抚南蛮,如何绥静西域,如何捍御匈奴,仿武举策论命题之法,各成论篇,对本朝将领、兵力、各地关隘要要冲,举证详细,文采斐然,可见是用了心的。
她又不是无知妇孺,知道第五景这是担心她武举成绩,所以先帮她做些功课,心中也感念第五景的诚意,遂用心记忆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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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景的手稿抄本很快也出现在太极宫承庆殿,赵王殿下的案头。
李溯翻看了两眼,也觉得此人是个奇才,冷笑问左右,“你们谁知道陇右大军出凉州,几日可达吐蕃?”
近来随侍在他左右的,皆是皇帝喜爱的青年才俊,今日的两位一是监门校尉卫真,他是太常寺卿柳深青的儿子,行三,从母姓卫;二是金吾卫左街典宋从安,其祖父是吏部考功司郎中宋挚。
卫真的祖父是安西节度使、骠骑大将军柳景桓,幼时倒也听祖父提过兵进吐蕃的情形,微一思索,“大军推进,辎重不一而足,均数约莫十日。”
宋从安看着李溯的表情便知道他说的不对,忙笑道:“殿下可难倒了微臣,请赐教。”
卫真这等骁将世家,路程远近并辎重情况都考虑过,仍然没有答对,第五景这种生长在幽州,父母辈皆无助力的普通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边境情况的?
何况不止一个吐蕃,本朝外侮契丹、南蛮、西域、匈奴皆都了若指掌。
他想不到第五景并非本朝土著,所知所写都是后世已成定论的内容,心中既生疑窦,又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李溯沉吟片刻,突然向殿角伺候的侍女舒窈说道:“命林烈去请二娘子,明天巳正到开阳坊崇道观相见。”
卫、宋二人不知道赵王殿下拿的稿子还与沈小寒有关,只是觉得他不理会宋从安的话头,反而突然邀小寒相见十分奇怪。两人面面相觑间,李溯已经起身将那些抄本投在了熏笼里,火焰瞬间吞没了那些锦绣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