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科举自则天大圣皇帝改制之后,多有增订修正,礼部主持的省试共计三天,分进士、明经、明法、明算四科。其中最难的便是进士,考帖经、策论、诗赋三卷,每科只取三十余人,当真是万里挑一。
第五景对自己的成绩非常有信心,对着来接他的独孤碧若亦不掩得意,含笑吩咐道:“去胜业坊。”
他这是要赶着去找小寒卖弄,当然理由都想好了,看看小寒温书的进度怎样,是否可以让他略效犬马之劳。
独孤碧若对他的得意忘形不以为然,只向随侍的仆役使了个眼色,便随他登车。
第五景手攥着独孤碧若的纤手,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博取小寒的好感,进士及第之后他也算有了向小寒求婚的资本,就是不知道她是会恼自己过于唐突,还是欣赏他的果断和才干?
还有就是本朝各位重臣素爱榜下捉婿,他若不先定了小寒,只怕放榜当天,被别家捆走成亲可怎么办?
如果到时候捆走他的岳父家是钟鸣鼎食的门阀世族,他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岳父非要强迫他娶一个丑八怪怎么办?或者一个丑娘子配两个美貌的媵妾,他到底是拒死力争,还是勉强从命?
当然,不管怎样,对他来说能娶到沈小寒才是人生的终极目标。
第五景自认品德不算高尚,入乡更要随俗,身为国之栋梁,必须尽快成亲,为第五家开枝散叶,重振家风。
他想到热血沸腾处,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碧若依偎着他,柔声道:“郎君想的什么美事呢?”
第五景的满腔热血立即凉了一半,他突然想到自己丧失的功能,以及身边这个来历不明的温柔女子。
碧若,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呢?
第五景此刻胸怀天下,对于身边的小美人儿亦怀了百万分的柔情,伸臂将碧若拥在怀里,抚着她的脸颊叹道:“举试也考完了,总该给我解药了吧?守着温柔郎君吃不得,谁来安慰小娘子寂寞芳心?”
碧若轻啐了他一口,声音柔腻到了极处,“主上把碧若许给了郎君,自然是要长久服侍,也不差这么一晌半刻的。”
第五景原本只是故意戏耍她,听她说“一晌半刻”,心道要糟,腾出一只手掀了轿帘,发现街道的景象陌生,“这是往何处去?”
碧若甜笑着向他脸上轻吻了一记,“当然是去见郎君念兹在兹,无时忘之的……主人啊。”
第五景脑内自动把主人替换成了沈小寒,然而理智告诉他,当然不是。
马车在一座庭院的二门前停下,时近黄昏,暮色苍茫,古宅森森,回廊曲折,空气中弥漫着奇诡的草木清香,路上竟然见不到人的踪迹。
碧若所带来的那些仆役,已经留在了门口,第五景环顾四周,身边只有一个神秘到了带些妖异气息的碧若,他纵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脑中也瞬间翻过许多唐人志怪小说,心道书上写的,难道是真的?
俟到内院正堂,早已经有七八名美貌的女子迎接出来,笑吟吟地拉住碧若问好,又一起簇拥着第五景到花厅上等候主人。
第五景见室内陈设皆是一色半新不旧的器物,既雍容华贵又低调内敛,他于文物一道并不怎么在行,只是判断出此间主人,大约是真正的豪富之家。
碧若早被她的小姐妹带出去说话,帘外尽是细碎的女儿调笑声,第五景坐的不耐烦,起身踱了几步,猛然间一回身,见通向内室的珠帘里影影绰绰站在一位盛妆华服的丽人。
“你是第五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