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贤妃一生都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从不抢风头,也不与人争竞。
比如今日,从李溯逢迎万应先师入宫起,她亲自下厨为皇帝做了羹汤,不管前头打打杀杀,谁遇刺又谁中毒,皇帝一醒来,她的心意就明明白白摆在皇帝面前了。
皇后有一肚子朝廷大事要与皇帝商议,裴贵妃最爱卖弄风情,企图勾引皇帝又不得法,柳贤妃冷眼旁观,自己定的路数是稳。
毕竟深宫内院,活得久才是致胜的法宝。
任你万千宠爱,死了也不过在帝陵里占个位置,等皇帝死后,哪个妃子能离皇帝棺椁近些,皇帝本人又做不了主。
柳贤妃在含凉殿左近的紫兰殿候旨时,接到李溯带走郑王的消息。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颤声问道:“没说什么原因吗?”
来报讯的宫人是永宁公主的侍女,她回想当时情形,将李溯所言一五一十学了。
这片刻之间,柳贤妃已经有了计较,打发了报讯之人,召来自己的亲信侍女烟城,密嘱一番之后,令她速去办差。
柳贤妃则立即更换素衣,脱簪、赤足,到含凉殿外长跪。
她这般作态,旁人尤可,永宁公主不能见母亲这般委屈,亦从偏殿过来同跪,偏她又有了身孕,保母侍女劝完公主劝贤妃,乱作一团。
永清公主本想置身事外,见状知道不妙,索性她小产之后体虚,今日又耗了这么久还未见到皇帝,干脆利落地往侍女身上一靠,晕倒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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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正召见皇后议事,听到宦官报讯,深深叹息,道:“朕身体不适,你去命他们都走开吧。”
皇后心中一百个不悦,言语间颇有讥刺之意,“陛下这般敷衍,还在回护柳贤妃么?”
空气仿佛被两人之间的寒意凝成了冰,皇帝终于抬眸望了皇后一眼,“太子遭人暗算,你不去清理东宫问题,反倒来朕这儿啰嗦,何苦呢?”
他这话倒是说中了皇后的心思,她无可辩驳,愤然告退。
皇后出去之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外面鸦雀无声,唯有殿角的水幕飒然,满殿潇然,皇帝颇觉清静,合眸歇了一会。
稍晚李溯进来复旨,禀道:“陛下恕罪,儿子有一事要找您验证。”
皇帝原本微有倦意,见李溯兴冲冲地进来,立即觉得振奋有趣,笑道:“什么事?”
李溯轻咳一声,把几世搁在心里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道:“陛下是否怀疑过……四哥,的,呃,外貌与我们几个都不像。”
前几世皇帝属意李溯,他或是积极争位,或是无奈接位,几位兄姊都没什么闹腾的空间,俱是在他朝中做太平王侯到老。
当然太平王侯不是完全太平,兄姊几人相互攻讦,一生热闹,不过有李溯这位明君在,大家都得了善终。
李沐稍有一点不同的是他过于肥胖,没到三十岁便患了消渴病,姬妾甚多但子息不旺,好几个早夭,仅存的一子一女都是在他过身之后才长大的。
他这一子一女与其他几位兄姊的子女样貌颇有不同,其生母都是李沐精心选的,模样与兄姊有几分相似,然而也救不过来外貌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