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话声音特别大,就算是在锣鼓喧天的街头,他的话也让不少人?听得清清楚楚。
说话明显不是京城口音的中年?男子?,自称是世子?的老泰山,娶了他的女儿,这些不都是表明了,这位就是那丁姑娘的父亲吗?
且不说骑着马的那些陪同裴深的宾客,就连路边围观的人?群,也窃窃私语起?来。
娶人?姑娘,哪有不通知娘家长辈的?
更何况这人?直接拦在马前,不合的气?氛在蔓延,很明显,是有些什么矛盾在其中。
裴深骑在马背,高高俯视着那拦路的中年?男子?,半响,抬了抬下巴。
“来者是客,这位客人?若是想入席,请去小坐。”
裴深的话,周围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态度明显不是对自己?的老泰山,尤其是称呼上,来者是客。将这位中年?男子?定性成讨杯酒水的客人?。
客人?和老泰山,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身份。
若只是一?个毫无相关的客人?,裴深这个态度,已经可以说得上是极其温和了。
迎亲过程中被人?拦了马头,换个脾气?不好的,怕不是要一?鞭子?抽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脸色大变。
“你!你娶我的女儿,还这种态度来对我!你难道不知道你娶的是我女儿吗?!”
裴深理都没有理,而是叫来田二?,吩咐。
“请这位客人?去府上入席。”
田二?麻溜儿翻身下马,堆着满脸笑容过去抬手扶着那中年?男子?的胳膊。
“这位大叔,世子?成婚是大喜事,您要是跟着高兴呢,就去咱府上入席,凑个热闹,路上拦着,咱这里也只有铜钱啊。要不,我给?大叔你一?吊子?铜钱?”
不但是这么说,田二?甚至都做出了伸手摸衣袖的动?作。
直把那男人?气?得翻白眼。
“我我我是差你一?吊子?钱?!羞辱,奇耻大辱!”
那男子?见裴深根本不搭理他,对他的言语甚至没有半分动?容,情急之下,居然直接挣开田二?,躺在了地上。
“好啊,不认我这个老泰山,如此羞辱我,有本事你直接踩着我的尸体?过!”
裴深居高临下,俯视这男人?的无赖行径,冷笑了声。
“你怕是不知道,本世子?,从来不受人?威胁。”
他大手一?挥。
“走?。”
这却是直接打算踏着中年?男子?过。
世子?带了头,宾客们又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甚至主动?加快马步,嘚嘚嘚上去,作势要马蹄子?往下踩。
那中年?男人?吓得魂飞魄散。
京城里的权贵子?弟,哪怕真的踩了他,也不见得会是什么大事。但是他要是给?马蹄子?踩了,轻则断腿,重则丧命。
吓得男人?连滚带爬地,狼狈不堪滚到了路边去。
小郡王为首的几个宾客笑得直不起?腰。
“就这点胆子?,还敢威胁本王,你只要迟一?步,本王从你尸体?上踏过去又如何?大不了铺个红绸子?,遮挡遮挡。”
听到这话,那中年?男子?吓得够呛,庆幸自己?跑得快,不然这位什么王,真的踩死他,他都没地儿说冤情去。
他慌了,这局势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本以为说自己?是老泰山,这世子?总该是要认的。
没想到第一?步就出了岔子?,人?家却是半分不认他的身份。
这让他本计划好的路子?完全走?不通了,傻站在路边,周围人?围观的眼神,无尽嘲讽。
“你,你们……”
“我要见我女儿,我要我女儿给?我一?个说法!”
中年?男人?梗着脖子?嚷嚷。
人?都没挡着路了,更没人?搭理他,该吹吹打打的继续奏乐,撒着花,马队在前,轿子?在后,重新走?动?。
眼瞧着他就要沦为一?个笑话,该得到的全都得不到,中年?男人?一?咬牙,瞅准了新嫁娘的轿子?,直接扑了进去。
余鱼坐在轿子?上,手上还用扇子?遮挡着脸。
她前面听见外?头在吵嚷,拦路的人?,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周围的声音太大,到了她这里,其实是听不太清的。
只是轿子?两侧的路人?们口中已经在讨论起?来,说是什么,老泰山。
余鱼心中始终提着一?根弦,她攥紧了扇子?,焦急而不安的。
来人?究竟是谁?拦住他们想做什么?
余鱼想了很多,等轿子?重新动?起?来时?,她以为无事了,刚松了一?口气?,却是一?个人?忽地从人?群里扑了来,险些都扑到轿子?上。
而下一?刻,围在轿子?周围的健壮家丁,迅速将人?按下。
“我要见她!我要看看轿子?里坐得究竟是谁!我的女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老父亲,这般被羞辱!”
被按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行若疯癫,大声嚷嚷着。
这句话,余鱼听得清清楚楚。
啊,原来是丁姑娘的父亲啊。
知道了是谁,余鱼心中反而安定了下来。
她在想,丁父许是还不知道,他的女儿半路逃跑了吧。
若是如此,他这般行径,倒也说得通。
余鱼没吭声。这种情况,她出面说话,反而是不好的。
丁父认为轿子?里的是他的女儿,但是她不是。
外?头这般,裴深掉转马头过来,比起?刚刚,他面色不好了许多。
“轿子?里的,当然不是你的女儿。”
“把人?送走?!”
裴深这般一?说,那底下人?也就知道轻重,直接把人?压着,扭送到一?侧看管起?来。
而那男子?傻了眼,半响,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你娶的不是我的女儿,轿子?里的是谁?我的女儿呢?!”
这时?,却已经没人?再理会他的话了。
周围人?也只当是这人?撒癔症,一?会儿说世子?娶的他女儿,一?会儿说不是。
就这般来看,决计不会是他的女儿。只怕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专门来搅局的。
车队再次前行。
余鱼坐在轿子?中,贴着轿帘的位置,传来裴深的声音。
“别怕,也别多想。都没事。”
余鱼嗯了一?声。
她知道的,有他在,定然是无事的。
更何况。
裴深刚刚说了,轿子?里的人?,和丁家没关系。
她是余鱼。丁父说什么,都与她无关。
这仿佛这是一?个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