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起时,梧桐阁的院中落满了树叶,秋风一过,簌簌作响,充满寂寥之意。
静承徽斜坐在廊下看账本,一张素白的脸上轻笑点点,眼里含着不屑。
送秋挺直胸膛,终于将心里憋着的恶气给吐了出来,她们娘娘忍耐这么久,终于肯为自己争一回。
“娘娘,珠儿已顺利将紫茄花药粉偷送入佛寺,那有咱们买通的人,娘娘您放心,女子食用了大量的紫茄花粉后难有身孕,她没有子嗣,就是再翻腾也无用了。”
静承徽点点头,带着薄茧的指腹抚摸着发黄的账页,扭头问送秋:“本宫是不是变坏了?”
“娘娘,您没有变。”送秋上前揉着静承徽的肩颈:“只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没错,静承徽叹了口气,苏颜什么都有,她却一无所有,这本不公平。
老天无眼,她也只好自己争取。
“送秋,去将本宫做的糕点装好,晚些时候咱们去给殿下请安,陪殿下说说话。”
静承徽的脸色恢复往日恬静的模样,将手上的账簿合上说道。
送秋咬了咬唇,压低了声音:“奴婢听说今日上朝时殿下发了好大的脾气,陶相国的嫡孙当街纵马,马儿发狂踩死了一对父女,如今,陶家少爷已被殿下勒令,下了刑部大牢。”
现在若跑去泰和殿,岂不正撞殿下的枪.口上。
静承徽默了许久,陶氏一族曾权倾朝野,陶家少爷就算纵马伤人,伤了贱命两条死不足惜,有什么要紧的。
她凝着前方,若有所思。
看来陶氏家族,是惹殿下忌惮了。
“送秋,去将本宫誊写的那几卷经书扔到火盆中烧了。”
送秋听了瞪大双眼,不明白静承徽的用意:“那经书是娘娘为太后娘娘抄的,花了不少功夫,怎的还没送去慈宁宫,倒要毁了去?”
静承徽伸出手指摁在唇上,目光带着警告的意味:“你不懂,今后这事情也不许与旁人提。”
烧毁了经书,静承徽松了口气,看来以后慈宁宫那边,她要敬而远之,忧殿下之忧,思殿下所思,总有一日,他会离不开她!
*
从正大殿一回来,罗瑾就将谢昀召了来。
“殿下,上次蓄谋行刺的山匪已经荡平,臣还在他们的老巢发现一份攻击皇城的计划图,殿下请看。”
罗瑾伸手将计划图接过,将将看了几眼,长眉立刻蹙起,眯起长眸发出声闷哼,语气沉而冷:“区区山匪,怎会有如此精妙的计划,就连皇城中的布局……也了如指掌。”
初次看到这计划图时谢昀也惊出一身冷汗,他的目光和罗瑾寒凉的目光撞在一处,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人。
“好个宁王!”
罗瑾拂袖砸了一地狼藉,俊朗的五官浮上一层阴霾,收拾了陶氏,他与他这位“好王叔”,终将恶斗一场。
朝堂的事纷乱如麻,罗瑾长指揉着太阳穴,阖目听着谢昀的分析,等筹划好接下来的几桩事情,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谢昀将一袭白袍传出落拓潇洒的滋味,他侧了侧身子,对罗瑾行礼。
“殿下,臣的师妹如今……要与臣和离。”
“呃,恳请殿下为臣美言几句,师妹最崇敬殿下的为人。”
罗瑾缓缓睁开深眸,挑了长眉。
“花隐与先生是至亲夫妻,孤与花隐只是属从,怎有立场为先生说话。”
说完了,罗瑾低头喝了口茶,意有所指的道:“当初花隐与先生一同拜师时,就已被皇室玉碟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