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你看看想吃什么,我们吃了再回家。”
一旁的林瑜只觉得挨着他们的那一只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若非知道他们是兄妹,只怕会觉得是一对小情人。
他急忙告辞,“我就这边走了啊,琅儿还等着我呢。明天见明天见。”
今天因为下雨,两人是坐着马车来的。
一坐上马车,许知雾便抱了个软绵绵的抱枕,笑着看许孜弯腰进来。
待许孜在身边坐下,她又歪到他身上,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一只手懒懒地窝进哥哥的手心,另一只手掀开了车帘往外看。
雨丝从外头飘进来,迷了许孜的眼。
可他什么也没说。
“街上的摊子都还在哎!”许知雾抽回手,扒在窗沿上往外瞧,“我看看啊——”
这些年不断有外州的人到骈州来,有商旅,有流民。
许父作为骈州刺史,当机立断放宽了商市,如今不仅仅是老街市,就连大街的两旁也能看见各种摊子铺子,百姓有活路,自然就安定下来。
因此从书院出来便能看见各种卖吃食的小摊位。
不过看多了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
“我想吃一串糖葫芦!”
“好。”许孜便唤停了马车,撑了伞,牵着许知雾下来。
许知雾七岁的时候曾被糖葫芦粘掉了一颗牙,又慌又怕,哭得震天响。许孜也给吓着了,急急忙忙抱着她去见许父许母。结果,她是在换牙呢。
此时许孜见她拿着糖葫芦嚼得脸颊鼓鼓的样子便忍不住想,她还记得小时候被粘掉牙的事么?
“哥哥你这么看我,也想吃?”许知雾警惕地抬眼看他,显然并不想给他吃。
许孜嘴角一扯,“哥哥若是想吃呢?”
“那你再去买啊。我们长大了,不是能吃同一串糖葫芦的关系了。”许知雾抬了抬下巴,侧对他咬了一口糖葫芦,两腮再度鼓起来,松鼠似的。
“那阿雾要和谁吃同一串糖葫芦?”
“自然是阿娴啊,我吃一口她吃一口,谁也不嫌谁。”
许孜便敛了笑,故作肃容,“那么阿雾是嫌哥哥了?”
可惜许知雾并不慌乱解释或是乖巧撒娇,而是瞥他一眼说,“你当哥哥的,不要小气嘛。”
许孜没忍住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两人继续往前走,地上有些泥泞,许知雾踮着脚尖仔细避开小水坑,不知不觉出了伞也不晓得。
许孜将她拉回来后,许知雾冲他笑了笑,顺势挽上他。
她又买了一包饴糖才往回走,隐约听见后头有人窸窸窣窣地说话。她耳朵尖,凝神听清了他们的话,“如今这年头,当真世风日下,老祖宗的规矩全忘了……你瞅瞅,前面那对小情人都不晓得注意些!”
许知雾倏地回头,大声说,“你们知道什么?这是我哥哥!”
不待后面的人反应,拉了许孜便跑。
跑着跑着,也不觉得气了,看见许孜洁净衣角上新溅的泥点子,不由笑得前仰后合。
回到马车上,许知雾又不住地去瞧许孜,带着打量似的,目光中含着某种疑惑,欲言又止。
“?”许孜疑惑看过来,“怎么,很介意他们的话?”
“也不是……”许知雾斟酌着说,“哥哥,我在想啊。我还这么小,怎么就觉得我像你媳妇儿呢?”
她摸摸自己的脸,有些不敢置信。
就这么老了么?
许孜听了“媳妇”二字,指尖一颤,而后去点许知雾的额,“你啊,羞不羞?”
“我羞什么?哥哥,我难过着呢。”许知雾忧愁地叹了口气,“哥哥你若是有媳妇,也该是容姐姐那么大的吧?我看着就像十八岁了?”
“你容姐姐已经成亲生子了,阿雾莫说这些。”
许知雾捂捂嘴,也反应过来这样说不太好。可她只认得容铃这么一个和许孜差不多大的姑娘,便这样举例了。
上个月许母携着一双儿女去参加容铃的洗三礼,给足了她面子。宴上表姨母笑得合不拢嘴,逢人便说,“我早就说是个男孩儿了,铃儿的肚子那么尖!叫我猜准了吧。”
又去亲小婴儿的脸蛋,乐呵呵道,“我没有儿子,但我有外孙了!我的小孙孙哟~”
雨丝飘进来,许知雾忽然觉得有些凉飕飕的,抱了抱胳膊往许孜身后缩。
“冷了?”许孜将马车窗户关严实了,伸手环过她,轻轻摩挲她的小臂。忽而瞥见她泛着粉色的眼尾,不知不觉松开手,没有再碰她。
“说起容姐姐,哥哥你还记得洗三礼上他们请的舞班子么?跳得可真好看,要不娘亲生辰的时候我也去请她们过来跳舞?”
“母亲喜欢看舞?”
“她惯爱叫我跳舞,这个聚会那个茶会都要我去跳一跳,想来是爱看的。”
许孜失笑,“母亲哪里是喜欢看舞,不过是想让别人都看看我们阿雾有多好罢了。”
这话说得许知雾受用极了,她美滋滋地抱着他胳膊,“那我不请舞班子了,到时候亲自跳一支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