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青和第一在副本中的肉身消失之后，游戏界面显示有一个进度条——扭转值99%。两个人灵魂状态存留在修真世界中，看着大师姐大杀四方，直到楚辞突破跨入炼虚期，进度条才一下拉到100%，干脆利落地被弹出副本。

两个人都有些怅然，连完成任务的奖励也没心思细看。

“就这样结束了啊？”第一喃喃道，就算前面会时不时对自己说“他们是npc”，但长达两百多年的相处，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慢慢地，仿佛她们就是生于那片天地间，身边的人，就是她们可生死相托的同门。

姬长青也有些回不过神来：“是啊。还真有些舍不得。”

第一心里闷闷的。

都说修真之人情感淡漠，但是她们“临死”前，看到他们发红的眼角，以及大师姐滴落的眼泪。

一时之间难以调适好心情，两人没有立刻退出游戏，反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下喝茶。

“大师姐最后是看到我们了吧？”喝了两杯茶，第一还是忍不住跟姬长青求证。

之前连杀数百人杀气渐重愈发暴戾，她们俩担心大师姐要入魔，然后惊愕地发看着一重更比一重狠的晋阶天劫，每次都被日天日地怒意难泄的大师姐主动迎上去一剑劈散。

两人从来未曾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大师姐吊打全修真界的实力。

天劫过后，那些戾气与杀意，像是被涤清一般。

楚辞在突破后往她们飘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眼神啊，冷淡漠然、威严尊贵，沉沉的眸色之后，掩着无尽的哀痛。

她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她们所在的方向，阿飘状态下的魂体居然都感受到沉沉的压力。

就这么一眼，她们就退出了副本。所以第一总是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姬长青点开个人页面，点了点里面的白玉勋章：“你看看你那有没有一个白玉勋章？”

第一点开一看，惊呼一声：“天一宗凌云峰，大德勋章？”

“我好像记得，这是天一宗中最高级别的勋章？！”姬长青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持勋章者，可以直入天一宗，享受亲传弟子待遇。

可是这个给她们有什么用呢？一个副本只能进入一次。

两个人想不明白，也就撂开了去。当情绪渐渐缓和过来，两个人就在琢磨，不知道在副本里的功法，能不在在现实中修炼呢？

心动不如行动，那就下线试试吧。

由于时间流速调整，她们在副本中过了两百多年，但在现实中，也才过去两天多。

恍若隔世。

看着窗外高低起伏的建筑，姬长青终于切实感觉到，那个世界，只是幻梦一场。沉默地洗漱出来，沉默地吃饭，她感觉有点儿不妙，被沈归晴精心料理的灵食养刁了的味蕾，让她现在吃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难以下咽。

木然机械地将自己喂饱，一头栽进宽大舒适的床上，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一觉醒来，夜色深沉。姬长青有些恍惚，点开手机的姿势很是生疏，梦里闪现的片断都是关于修真界的，看来副本世界的后遗症没那么容易消褪。

毕竟是真情实感地生活了两百多年，光是论时间的长度，现实世界远远不及。现在不仅是用手机生疏了，对整个现实世界都有种很微妙的疏离感。

连家人朋友的面容都模糊了起来。

她也不管半夜打电话骚扰人有什么不对，当机立断给薛虹拨了个电话过去。

薛虹已经睡下了，骂骂咧咧的，最后还是认命地让她滚过去。

“你家是几栋几号来着？”

“你这么快就老年痴呆了？”

“噢，沉迷游戏，一时想不起来了。”

薛虹心力交瘁地报了门牌号，深刻反省为什么当年要将房子买在一起？！

“我饿了，你那有什么吃的都给我煮点吧？”姬长青还在电话那边叽叽歪歪：“我这就几块牛排了，一会都带过来哈。”

行吧。薛虹麻木地想，速食的东西安排上，牛排安排上，还有一只鸡，炖是来不及炖了的，就让她当是白切鸡吃了呗。

姬长青磨蹭着过来的时候，厨房里的速食饺子满满当当地煮了一锅，薛虹懒得替她盛出来，就连锅一起给她端上桌。牛排解冻还需要一点时间，就坐在桌边看她吃，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

就是姬长青个神经病，吃两口就抬眼看她一下是怎么回事？就着劳资的美貌下饭？

“你有毛病啊！干嘛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薛虹被她看得瘆得慌，总觉得怪怪的，琢磨了好一会，才发现，卧槽啊！这货看她的那姿势，那眼神，那表情，可不就跟端详遗像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