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杨大窘:“喂!喂?挂什么机挂机!”然后回头怒斥光溜溜抱着枕头的忙着脸红娇羞的白子卿:“让你要内裤!要什么内裤!……谁拿你内裤了!?”
他还挺委屈,往被子里一指:“本来在床边放着呢…让你卷被子里去了嘛…”
童杨嫌弃地把被子扔回去,挑挑眉说:“比起在床边…不是更应该出现在你身上吗嗯?”
白子卿理直气壮地直视童杨:“可我热爱裸睡。”
童杨气得低头磨了磨牙,再抬头带着狰狞的笑意问他:“我住你家的时候怎么没记得您有这么一贵癖?”
白子卿不好意思地低头扫视角落:“…害羞啊…”
童杨拂袖向门口。
白子卿在后面哎哎地叫他:“你别走啊!——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你就忍看朋辈成新鬼!”
童杨闻言立刻折回来扑到床上收拾了白子卿一顿,然后带着为民除害后的凛然正气和成就感,怒向厨房觅泡面——给白子卿煮面条去了。
白子卿一边穿衣服一边骂臭流氓臭流氓每次都挠人痒痒肉简直卑鄙无耻下流!
回到训练场,白子卿伙同童杨欺骗善良敦厚的邵老师说白子卿拉肚子了。邵老师立刻从怒发冲冠转为和颜悦色关切地表示他了解管用的偏方就让白子卿“快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吓得白子卿以“已经痊愈了保证不影响训练”为借口婉拒了。
同队一个男孩儿叫陆昊的问白子卿:“听说刚才在你家,童杨拿你内裤了?”
“放屁!”白子卿声色俱厉地反驳:“分明是明抢!”
陆昊一脸不可思议,继而是恍然大悟:“难怪他们都传,说你和童杨…那个。”
“那你信麽?”白子卿忽然问。
有好一会儿,见陆昊犹豫着还没开口,白子卿接着说了,“我们都是男的哎,明显是假的嘛,不信你可以跟童杨求证啊。”
陆昊一下子松了口气,“我想也不能。怎么会呢!那可是同性恋…想想都恶心!你们俩都挺正常的没一点儿像娘娘腔啊人妖什么的,他们都说,我一直不信…”陆昊仍在滔滔不绝,白子卿陪着笑笑,却有些头疼有些想吐。
他想到刚知道自己是同性恋那会儿,突然好多小时候理解不了的事儿都能理解了。
比如,小时候特别崇拜力气大的男孩子,但每和他们一块儿玩就是自然不起来;比如初中的时候班长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和自己倾诉追女副班长三年了还是没结果啊如何如何辛苦啊还是不打算放弃啊,自己却总难找到喜欢的女孩儿哪怕是一个?然而还就是,一个也没有。
也曾经对着镜子认真困惑过,肤色很白,五官可以说得上精致,和妈妈很像。只消稍稍柔和一点便可以看作一张英气飒爽的女孩子的脸。但,自己很清楚无论是生理特征还是性格爱好都是如假包换的男生,爱枪械打架打游戏看三国,乐观外向并且偶尔还很绅士很有风度,以为自己没有遇到可心的女孩儿是因为还没长大。
和许多事情一样,都以为“得到”的唯一条件就是长大,然后得不到了,便总觉得是“长大”辜负了我们。
但一切这些想法都终结在了那年夏天到达以前,也就是在那之后,突然发现似乎也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似的。
逆流溯回,触到记忆湖底异彩纷呈的珊瑚石礁,兀起的割伤人手,平滑的细腻如丝,水流清凉一如那个下午潇洒的大风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