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台上有一老人,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壮年”——说是壮年嘛,也就是头发黑些,个子稍微大一些,但也一样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木台中间是一只山羊,看样子也是一只活了很久的老羊,羊角都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毛也是这秃一块那缺一边……
山羊的头骨已经被敲碎,身上布满了各种钝物的伤痕,不知道来龙去脉的话,很可能会怀疑眼中所见是一场老山羊的死刑——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就为了杀这么只羊?
吴比继续听他们争执了片刻,方才知道这只老山羊是他们的“猎物”,不禁一阵唏嘘——就连盖亚里面裂足部的老人,都不会对这么只老山羊多看一眼,这群人还当是什么稀罕玩意?
他们吵的是这只羊的归属权,左右两边各执一词,都说是自己杀的这只羊。
左边的汉子一边骂着,还一边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怼在老羊头顶伤口的轮廓上,印证着自己的发言。
听着台上争吵,台下议论,吴比也终于解决了此前自己的疑问——这群人都是乘鹤楼从周边城镇收下的老弱妇孺,百年来已经有第二代、第三代了。
他们就在这天坑地下艰难生活着,为了一只羊争论不休。
终于底下也有人听得不耐烦,大声喊着什么“不爱呆就爬回去啊”、“没人请你们留在这”之类的话;而被骂之人也破口大骂,大声反驳着“没人能爬得上去”、“就算爬上去了也没人能活着穿过南荒”,“呆在殷国只有死路一条”什么的。
吴比又是心头唏嘘——如此说来,还是在殷国活不下去了,方才卖身到这乘鹤楼,只为了能有一口山羊吃吃?
倒是在这群人里没看到什么的精壮,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女眷,估计乘鹤楼拿他们另有他用……
吴比没有多做停留,趁着他们没发现自己,在地上抹了两把泥土上身,继续向内走去,想看看如何能重新回到“上面”。
粗略转了一圈,吴比发现这天坑底下的地面相当平整,该当是被乘鹤楼用仙法处理过,并没有什么上去的路;每隔不远就有一处清泉,间隔也都非常均匀,一见就是道法开凿而成。
倒是有两处守了不少人,引起了吴比的注意——一处是天坑正中那个支撑着乘鹤楼的孤崖,每个百米便有几个老人席地而坐,绕成了一圈;另一处是一座宛如果园一样的地方,占地面积不小,守着的人居然手持刀枪,并且身形强壮,与天坑底下的民众格格不入。
“小余,你看看,能看明白么?”吴比挑了个没人的地方唤出余娥,为她指了指两处可疑的地方,“没什么示警禁制之类的吧?我这么爬上去会不会被乘鹤楼的发现?”
余娥也如同吴比一样,先是环视一周,侧耳聆听片刻,被那伙争羊之人逗得捂嘴;看到孤崖时面露恍然神色,点了点头;在看到果园时反应最大,“呵呵”笑出了声。
“原来乘鹤楼是这么玩的,有趣有趣。”余娥笑笑,转向吴比,“恩人你看,奴家就说吧,乘鹤楼收人,肯定要‘物尽其用’才行。”
吴比眉头一皱,眯眼看看那几个菜园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