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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64

巨华传媒。

白城刚和公?关部的同事开完会,嗓子都快要冒烟,刚拿起一瓶水拧开就听白溪慌里慌张地喊他。

“白哥,不好了。”小白拿着手机杵到白城眼前,“言忱姐发微博了。”

“发微博?”白城皱眉,刚拧开的水也原封不动放在了桌上,“她的微博账号不是你一直在管吗?她怎么能上去?”

“她自己?手机号注册的。”白溪战战兢兢,“两个月前她参加节目,微博账号就她自己?负责了。”

白城:“……”

靠,失算了。

白城今天一直忙着在处理言忱的负面新闻。

公?关部虽然身经百战,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舆论发酵如此之快、恶性爆料如此之多的时?间,甚至连粉丝都已经放弃控评,目前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公?关部。

在没有想到绝佳的主意之前,他们?所?能做得只有按兵不动。

白城跟公?关部的同事叮嘱过,一定要把言忱保下来,她身上还背负着近九位数的合同,肯定是不惜一切代?价地把她保下来。

但没想到她是最先掉链子的那个。

明明他和小白离开前她还好好的,怎么就能那么冲动。

“小白,把她账号顶了,删了那条微博。”白城立马叮嘱,“然后换了账号密码。”

白城说完就打算给言忱打电话,没想到先接到了公?关部的电话。

“你们?怎么回事儿啊?”那边语气焦急,“你看到言忱发的微博了吗?遇到这种事情你们?不知道先控制艺人的社交媒体,一切都由着艺人性子来,本来就难处理,这会儿直接炸了。”

白城也头疼,“知道了,我已经让人删博了,我现在联系言忱。”

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城直接给言忱拨了过去,但两秒后传来了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白城深呼一口气,捏了捏眉心,“小白,你给她打。”

小白打了也是一样的结果。

于是两人着急忙慌地去了别墅,别墅里一片暗色。

忽然一阵狂风起,凛冽的风夹杂着雪落在地上,一片片的白色雪花显得这天愈发黯淡。

小白一路小跑到门口,开始疯狂摁门铃,但无?论怎么摁都没人开。

白城回车上取了别墅的备用钥匙,打开之后先开了灯,一楼客厅看上去和平常无?异。

但总感?觉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些什么。

小白率先发现了放在茶几上的纸条。

一张不大的便签纸上字迹张扬: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言忱

再无?其他。

白城捏了捏眉心,大喊了几声“言忱”,却无?人回应。

小白只能一次次拨打那无?人接听的电话。

-

言忱那条微博一经发出,不到一分?钟就有1万多的评论。

虽然白溪发现的及时?,在三分?钟后删掉了那条微博,不过网友们?已经截了图疯狂转载。

临近零点,#言忱退圈#的词条上了热一,后边还跟着个深红色的“爆”字。

在20年伊始,这个重磅新闻在一天内发酵得如此之快,并且丝毫不拖泥带水。

一般明星在遇到这种事情后一定是要拖的,能拖多久拖多久,最好拖到下一个更?热的事件出来,大众就会把她这件事遗忘。

或者?在发布了声明和律师函之后不再理会,等?粉丝给控评洗白,这样会把损失降到最低。

可言忱这条新闻几乎是每隔一小时?就会出现反转,一次又一次,背后推手直接把她送上了风口浪尖。

而她本人在这件事上的回应无?疑是公?关上的最大败笔。

那条疑似退圈的微博发出之后,评论区的画风戾气十足。

[靠!这就是没得洗了才退圈。]

[我还以为她还要挣扎一下呢,结果直接退圈,也就是默认了呗。]

[那些帮她洗的看看,自家?主子都默认了。]

[校园暴力的霸凌者?,去死吧。]

[以后娱乐圈也建议做一下背调和政审,别什么东西都往进放。]

[操!第一次粉明星就塌房,内娱素质可真垃圾。]

[前面的,别什么都扯上内娱,只有她是垃圾。]

……

一时?间,谩骂铺天盖地而来。

但在整零点的时?候,许愿发了条微博。

@许愿:骂屁,烦死了。

这条微博疑似公?开站队言忱,随后他在评论区又回复了数十位粉丝。

[这是在公?开支持言忱吗?]

许愿:是。

[言忱那种霸凌者?、撒谎精,有什么好挺的。]

许愿:你说的跟我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许愿,你是傻了吗?跟那种人做朋友?她内涵你蹭你热度,你是看不见?]

许愿: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内涵我,节目组恶剪你也信?动动脑子。

[靠靠靠,全?娱乐圈这时?候都在装死,你他妈站出来做什么?还嫌自己?不够糊吗?]

许愿:我他妈就看不惯网络法官。

[连贺雨眠都没发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特爷们??]

许愿:爷们?不爷们?无?所?谓,但言忱就不是这样人。

[言忱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别艹着真性情的人设在这里被人当枪使?!]

许愿:我他妈倒希望她给我好处呢,现在她人都联系不上了!

[谢谢许愿还愿意相信我家?阿忱,真的哭死了。]

许愿:哭屁,言忱又没死。

[许愿你是不是傻逼,这种时?候发声?]

许愿:你他妈才傻逼,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

……

平常许愿的微博上只有营业,几乎无?自拍无?互动。

但今天他几乎是把微博当朋友圈用,遇谁怼谁,怼到他家?粉丝怀疑人生,一时?间在脱粉和不脱粉的边缘狂跳。

于是热搜上又有了一个词条:脱粉。

大家?还以为是言忱的粉丝脱粉,但点进去以后发现是许愿超话里粉丝们?大规模说脱粉了,这样不理智的偶像不值得追,而且又是脏话态度又嚣张,为霸凌者?站街。

当这些词条上去以后,许愿没再发声。

粉丝们?还以为这样震慑住了无?脑发声的许愿,正暗自庆幸时?,半小时?后,一个ID名为“有本事还我微博号”的新号发布了第一条博文:现在我连自己?的想法也不能说了?我是许愿。我的粉丝们?,你们?想脱粉就脱,我很感?谢你们?喜欢我的歌,但你们?借着喜欢我的名义?命令我,恕我不接受。我话就放这,言忱要退圈,我也退了。妈的,这么多人把一小姑娘欺负到消失,真他妈好意思。背后搞鬼的那些人,活该你们?不红,写出来的歌烂就歌烂,你们?这种人这辈子都写不出好歌,认命吧。SB。

一条微博要素过多。

许愿家?粉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方面觉得自家?偶像真性情为朋友出头,一方面又觉得他脑子确实不好,怎么就在这种风口浪尖上发声,还跟整个主流媒体和自家?粉丝对着干。

于是,他家?超话里噤若寒蝉。

而言忱家?超话里也几乎都在唱衰,虽没有人明确脱粉,但在发言时?都有一个前提:如果这些事不是真的的话。

可几乎是板上钉钉,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些事是真的。

晚些时?候,有人拍到贺雨眠从节目拍摄现场匆匆离开。

据说贺雨眠脸色很不好看。

大家?从许愿发的微博里确认了一件事情:言忱消失了。

于是媒体凌晨加班,白城的电话被圈内人快要打爆,他对外的统一回复是:这是艺人私事,不便透露,但言忱并无?退圈的想法。

只能暂时?用这样的话术来稳住粉丝。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言忱的手机号也不是只有白城他们?有。

有人打过她手机号,确认关机之后就发布了消息。

于是#言忱消失#的词条也窜上了热搜。

这一夜,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无?眠之夜。

有人截图了韩彧的朋友圈出来。

——头疼。

还有人截图了傅意雪的朋友圈。

——我家?言宝不是那种人,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啊?

——你人到底在哪?我好担心。

——这世界真的不会再好了。

一时?间,各路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鱼龙混杂的消息几乎屠了微博热搜。

-

火车到达北望站时?是凌晨5:43。

没有晚点,天还暗着,只是火车站的灯光下有雪花飘落。

言忱把耳机往耳朵里塞了塞,抬手把帽檐压低,随着人群出了站。

夜里的火车很安静,除了火车行进时?划过轨道的咔哒咔哒声和停站时?那悠长的鸣笛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白雪覆盖了老?旧的石灰路,给这世界染了一层明亮的白色。

晶莹的雪花在暖黄的灯光里缓缓摇落,出站的人寥寥无?几。

北城到北望的慢车就这一趟,凌晨1点半出发,5点多到站,动车只需要一个小时?,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坐白天的动车。

言忱在北城火车站的卫生间里待到凌晨一点,然后检票进站,一路安静抵达北望。

从别墅出来时?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能回南宜,能去任何一个城市,但最后上了车,坐在出租车里看这昏黄的世界,她忽然就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地。

她选择坐火车回到北望。

阔别七年再来到这座城市的火车站,原来破旧灰败的车站经过修葺,早已有了大都市的色彩。

闪着红光的“北望站”三个字在夜色中?格外闪亮,言忱穿着白色的羽绒服,背着吉他从车站往前走。

太久没回来,火车站附近的建筑物早已换了面貌,她站在空荡寂静的车站外,不少拉夜车的司机操着一口流利的北望普通话问:“姑娘去哪儿啊?吊子街老?城区都去。”

言忱站在那儿吸了吸鼻子,在有人过来询问时?抬手把帽檐又往下压了压。

帽檐上的雪花沾了她满手,带着凄清的凉意。

隔了好一会儿才在她冰冷的手心里融化,她低咳了声,刻意变了声线,试图用很多年没用的北望方言交流,“格子街的旧工厂,去吗?”

司机师傅愣怔了会儿,“你说老?城区?”

言忱不知道什么老?城区,她那会儿在的时?候北望还不这么喊,于是又描述地详细了些,“格子街72号的那个罐头厂,南边是徐福乐大超市。”

“你说那儿啊。”司机师傅笑?着说:“你这多久没回来了?徐福乐早就倒闭了,那边盖了综合性商场。”

言忱点头:“是很多年了。”随后又问:“旧工厂呢?还在吗?”

“在。”司机师傅转手去帮她拎吉他,言忱却说:“我自己?来。”

“上车吧,我送你过去。”司机师傅一边往车里走一边问:“这大晚上的你去那儿做什么啊?那边几条街都快拆了,现在政丨府在批那块地,批下来就要推了盖新楼。”

言忱坐在车后排,把车窗开了一半,雪花顺着风的方向落在她的白色羽绒服上,声音愈发低,“那边有个亲戚。”

司机师傅开车以后和她闲聊了起来,问她在哪里工作,离开北望几年了,知道她七年没回来,经过一个地方就要给她介绍一下。

这几年北望的变化极大。

因为离北城近,北城发展的时?候捎上了北望,不过几年,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路边的所?有大型建筑物,言忱几乎都不认识。

只有拐过马蹄街的时?候,她看到了北望一中?。

一中?对面的那条小吃街早已不知所?踪,倒是旁边全?都盖起了苍蝇小馆,这会儿在夜里闪着各色各样的光。

一中?门口的大石头还在,上边仍旧是初代?校长题的字:北望一中?。

下边那一行小字已经磨得看不见,言忱还记得,原来那上边写着:今朝你以一中?为荣,明日一中?以你为荣。

一中?的校门倒是有些破落了,一点儿气势也没。

司机师傅见她看得出神,笑?着介绍道:“现在一中?不行啦,五年前北城名校的校长建了个振兴中?学,第一年就有人拿了状元,之后升学率越来越高?,大家?挤破头都想把学校送进去,一中?生源越来越差,去年本科升学率只有40%。”

北望是个教育大省。

言忱记得她高?考那年,一中?的本科升学率是82%,在全?国都是很傲人的成绩。

但现在一中?已经不复当年傲气。

车子平缓地行驶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言忱当初离开北望时?想,这辈子都不要回到这个地方。

但没想到出了事,第一个想来的地方竟然是这里。

从火车站到格子街,一共走了半个小时?,这会儿天已经透出了蒙蒙光亮,但只是远处天边刚翻起来的一丝白,像从茫茫白色的大地上映出来似的,

言忱没问多少钱,从钱包里拿了张一百出来递给司机,“谢谢您,不用找了。”

“用不了这么多,一共52。”师傅说什么都要给她找钱,言忱却说,“您出夜车的辛苦费。”

司机师傅却硬从车里找到50块钱递给她,“谁挣钱都不容易,小姑娘路上小心啊,那旧工厂闹鬼。”越说越不放心,干脆打开了双闪,“要不我把你往前再送送,送到你亲戚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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