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旁边的咖啡厅里,情侣相视而坐,许晴和杨之然各自点了一杯卡布奇诺,谁也没有说话。许晴给的那颗糖还握在手心,一颗大白兔奶糖罢了,程穗影的心泛起一丝丝波澜:“奶糖黏牙,之然你吃吧。”
杨之然接过糖,迅速地剥开糖纸,一把塞进嘴里嚼了起来,边嚼边挣扎着口齿清晰:“的确很黏牙!”
“之然。”程穗影手托着腮,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外,“我怕我会一步一步失去晴哲。”
“为什么?”
“因为许晴回来了。”程穗影心头空空的,泛起不安的情绪。第一眼,穿透的不仅仅是表面,讲台上许晴倏尔的眼神,身后晴哲的心猿意马,看得出,感受得到,不安与苦楚都在心底。
阳光透过层叠猫咪我的树叶,印在草地间斑斓的圆点。
“即使许晴不来,你始终会在后来的路上遇到很多个‘许晴’的影子,你一样会不安,关键根本不在许晴,在于你内心蔓延的不安,有些事你迟早要面对,时间的早晚罢了。”杨之然语重心长地看着程穗影,无奈地摇摇头。
“是。”程穗影“扑哧”笑出了声,“你又看透了我,在你面前我总是担心,所有我隐藏的你都能看透,每次见你,我都觉得自己没有穿衣服一样。”
杨之然低着头,摆弄着咖啡杯子里的汤匙,顿时又陷入沉默里。咖啡的香气混在停滞的空气里,侵入喉咙,有些哽咽。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程穗影托着腮的左手,趁着不注意,大拇指向上顺势抹去了眼角渗出的泪水。
“相信晴哲,相信程穗影。”杨之然咧开嘴笑开了,“昨晚做梦当红娘,上月老公公家把你们俩的红线打死结了,没有人能解开的。”
“噗”笑声继续,眼泪也喷涌而出,瞬间挂满了程穗影的脸。“之然,谢谢你一直默守我。”程穗影看着杨之然,把话压在心底。
路灯听从夜的命令,泛黄泛黄地照亮了一路的苍凉。夜深了,咖啡厅的服务员在打扫卫生,准备打烊了,程穗影和杨之然理了理背包,要走了。她们的小区南北相隔,咖啡厅就是分界线,程穗影说再见,往左走,杨之然说回见,往右走。
头也不回。杨之然无声地哭着,手紧紧捂住嘴,生怕微小的动静也会惹起他人的留意。她抬起头,望着闪烁几颗星星的夜空,努力让眼泪不要留下来:“程穗影,我欠了你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程穗影按了按有些生疼的头,理了理凌乱的思绪,一脸憔悴。爱情有时候给不了人快乐,反而给予了一肚子的烦恼。
“杨率,我明天要去改名字了。”程穗影被现实的声音拉回思绪,她停下脚步往周围扫了扫,看见杨率和葛彤彤在八号居民楼下,牵着手,摇着摇着地在交谈,葛彤彤小鸟依人般,声音微微有些纤细。
“改名字?葛彤彤挺好听的。”杨率温柔地抚了抚葛彤彤额头前的头发,言语温和。葛彤彤认真地摆摆手,一副倔强的样子:“我想我们一直在一起,所以我们任何东西都要相配,你的名字是两个字,所以我的名字也只能是两个字的,这样我们才能一直在一起。”
“噗”程穗影一下子没有忍住,笑出了声,刺激了在甜言蜜语里的情侣。
“谁?”杨率警惕地试探着,程穗影收了收笑脸,从暗色的灌木丛旁暴露在灰黄的路灯下,示意着点点头:“抱歉,不小心路过。”杨率看见程穗影苍白的脸,急忙扔开葛彤彤的手,小跑过去:“晚上找你吃饭,你居然敢不来,害得我一个人对着晴哲,很无聊。”
“之前就和之然约好了。”程穗影抬起头,看着葛彤彤一个人面色在远处变得很难看,无奈地看了眼毫不知情的杨率,匆匆敷衍着,“你们聊着先,我回家做作业。”
“我们聊完了,一起走吧,我妈还要我叫你回家吃饭呢。”杨率转身对着葛彤彤示意着点点头。杨率、程穗影和葛彤彤三个人都住在八号楼,葛彤彤住六楼,杨率和程穗影都住十六楼,十几年的对门邻居。
电梯的红灯只亮了两个数字,6和16。密闭的空间里,三个人的呼吸间或有律,杨率滔滔不绝地对着程穗影说他这几天乱七八糟的琐事,比如掉了橡皮,比如打篮球的时候哪个男生搞小动作,比如谁谁谁又看上了谁,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程穗影看了看葛彤彤射来的不友好的眼神,看着她孤单地吞咽着委屈却不敢言说,刚想让杨率闭嘴,六楼到了。杨率自动地停止了话唠,走过去轻轻搭着葛彤彤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