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晴停下脚步，慢慢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低着头走路的暖城，于是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你找我什么有什么事情啊？”暖城惊吓地抬起头，酝酿着的小情绪被突然打断，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傻傻地笑着，什么话也不说。

夕阳的余光照在暖城的笑容上，一刹那，许晴觉得这样的笑容似曾相识，温暖的样子，爽朗的笑声，仿佛是在记忆深处的一幅画。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许晴受不了这样尴尬的场面，忍不住不断地发问。暖城一咬牙，把头一抬，直视着许晴的眼睛：“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晴哲？”话说出口的一瞬间，连暖城自己也觉得十分惊讶，看着许晴惊讶地张开嘴巴，木楞地看着这样更尴尬的场面，半天也不知道作何回答。

“你问……这个，有什么事吗？”许晴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敏感的问题。

暖城的脚不断地摩擦着地面，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划破了周围的寂静，心里的紧张通过言语与肢体的不协调明显地表达出来，面前的许晴依眼神里透着真挚的目光，他纠结着要不要开口。

“你能不能不要喜欢晴哲？”暖城低了低头，缓缓地开口，其实一开口，心也跟着在痛，一丝一丝地扯动着心脏。许晴的心也“噗通”地跳了一声，忽然的心悸让许晴的心头一暖，她默默地望着暖城，甚至替他想好了下一句台词：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人总是这样，即使心心念念地牵挂着谁，在面对着一段伊始的暧昧时，也依旧会不乏心动。人都是贪心的动物，内心的欲望总是得不到满足，无法满足时又如此不甘心，千方百计地渴望得到，得到了之后，却也有千百个理由去拒绝，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专一。

“你是新转来的，你或许还不知道，程穗影是晴哲的女朋友，他们从高一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暖城一字一句的陈述，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敲破了心中的梦。暖城的心并不舒服，他一直对着自己隐瞒了三年的事情，终于在一个外人面前承认了，他一直不愿意自己被折磨在八卦里，不想自己听第三人说程穗影和晴哲的甜蜜，他一直喜欢着的女生，在自己面前得到幸福，会不会是最好的事情？

“我知道。”许晴平平淡淡地回答。再笨的情感，再木的情绪，也不会不察觉出异样的情感，爱情和喷嚏一样，藏不住。况且离家出走的两年里，她从未失去过晴哲的消息，大的小的，好的坏的，全部都在掌握之中，程穗影这个名字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肯相信，在自己不见的第一年里，晴哲竟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幸福着。

“然后呢？”许晴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别去破坏他们，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暖城语重心长得感慨了一句，行色匆匆地离开了操场，留下许晴一个人空旷在无人的寂静里。多年沉寂的伤疤被人毫不留情地揭开，又重重地撒了一把盐，疼痛侵入内心。是，晴哲的心里有了别人，自己不过是多余的累赘，这冰冷的事实居然也是被外人传知，多可悲，更可悲的，不过是自己先前的自作多情，本来以为暖城有一丝表白的迹象，却还是被现实的冷水泼醒。

暖城，你喜欢程穗影的事实，即使你隐瞒得过于压抑，只要你有这样的情感，一切都会被暴露的。尽管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可是为何你要带着程穗影的骄傲来伤害我？如此这般，我要如何生存？

牛角尖里钻久了，再善良的本质，也无法抹杀恨意。

暖城的心里满满都是愧疚，像逃离一场灾难一般，不想暴露过多的情绪，只好无情地将许晴抛弃。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街道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的店铺林立，顾客从店铺进进出出，个个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脸上的表情像斩获了战利品的骄傲，笑意蔓延。

“暖城。”轻轻的一声呼喊，打断了迷惘的思绪，他回头在茫茫人群里搜索了一番，终于在对面的店铺门口，看见了寒冰欣，上学期晴哲的同桌，她苍白的脸上，在刺眼的阳光的照耀下，面色显得更无力，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搀扶着她的手。

暖城避过红绿灯，匆匆通过人行道，一会儿便站在寒冰欣的面前，不快的情绪被掩盖，揉出一场笑脸：“寒冰欣，好久不见。你最近好吗？”

“嗯，还不错呐。”寒冰欣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太大的起伏，温温和和如当初的模样。

“你身体还好吗？都高三了，你突然休学了，本来还可以一起毕业呢。”暖城轻叹，言语里有些叹息。

“没什么大碍。我爸爸妈妈太小题大做了，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他们一定要让我好好休息。”寒冰欣一字一句，表达得清清楚楚，想让自己的话语显得平静，显得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