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道:“我该去看顾长卿了。啊,对了,有件事我一直不太明白。”
萧珩问道:“什么事?”
顾娇顿了顿,说道:“顾长卿说,太子……不对,他不是太子了,上官祁已经知道我不是真正的萧六郎了,他为什么不在国君面前揭发我?”
这个疑点萧珩也仔细分析过,他说道:“因为揭发了你也只是证明你是坏人而已,无法洗脱他弑君的罪名,这完全是两码事。就算他非说你是上官燕派来的细作,可证据呢?他拿不出证据,就又成了一项对上官燕的空口污蔑。”
顾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萧珩接着道:“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你没有强大的靠山,黑风骑落在你手里比落在其余世家手里更有利,他将来抢回来能更容易。”
顾娇唔了一声:“所以他其实也在利用我,上官祁比想象中的有心机。”
萧珩理了理她鬓角垂落的那一缕青丝,温柔且坚定地注视着她:“他终有一日会明白,被轻视的你才是他最不可撼动的敌人。”
“说到敌人。”顾娇的眉头皱了皱,“太子身边竟然有一个能伤到顾长卿的高手,顾长卿此前从未见过他,这很奇怪。”
萧珩沉吟片刻:“的确奇怪,那人既如此厉害,为何没有让他去参与这次的选拔?他应该是比顾长卿更合适的人选才对。”
顾娇摸了摸下巴:“我找个机会去太子府探探虚实。”
“我去探。”萧珩说道,“我是皇长孙,等国君醒了,我找个借口去太子府,看看伤了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
上官祁被废去太子之位的事当晚便传入了皇宫。
韩贵妃正在房中抄写佛经,听闻此噩耗,她手中的毛病都吧嗒掉在了抄写一半的佛经上。
满纸佛经瞬间被毁。
韩贵妃跽坐在垫子上,转头冷冷地看向跪在门口的小太监:“把你方才的话再给本宫说一遍!本宫的皇儿怎么了!”
小太监以额点地,浑身趴在地上觳觫不已:“回、回、回主子的话,二殿下在国师殿行刺国君,国君龙颜大怒发落了……二殿下……废去了二殿下的太子之位!”
韩贵妃将手下的佛经一点点拽成纸团:“胡说!太子怎么可能会行刺陛下!”
小太监害怕地说道:“奴才、奴才也是刚打听到的消息。”
韩贵妃厉声道:“去!把太子身边的人叫来!”
“是,是!”
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往外走。
“不用叫了,这件事是真的。”
伴随着一道低沉的嗓音,一名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迈步自夜色中走了过来。
韩贵妃对身旁的大太监使了个眼色。
大太监会意,将殿内的两名心腹宫女带了出去,从外头将殿门合上。
韩贵妃看了男子一眼,神色倒是没有在下人面前那般不屑了,只是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你来了。”她淡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黑袍男子在她对面盘腿坐下:“是个棘手的家伙。”
韩贵妃微微惊讶:“能让你觉得棘手的家伙可不多。”
黑袍男子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就是太子府的那个幕僚,此事也算是我的疏忽,是我没能一剑杀死他,让他逃走了。太子去捉拿他,结果中了上官燕的计。”
韩贵妃问道:“是上官燕干的?”
黑袍男子淡淡说道:“也可能是皇长孙,总归那对母子都在。并不是多天衣无缝的计策,只是将人心算到了极致。另外,国师殿在这件事件里也扮演着十分有趣的角色。”
韩贵妃柳眉一蹙道:“此话何意?”
黑袍男子道:“以国师的地位,本可阻拦二殿下,不让他进国师殿搜查,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韩贵妃难以置信道:“你是说国师与上官燕勾结了?这不可能!上官燕与轩辕家落得如今这幅下场可都是拜国师所赐!”
黑袍男子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娘娘,天底下越是不可能的事才越是令人措手不及。你们当局者迷,我旁观者清,所以大概我说了你们也不会信。国君哪怕是稍稍怀疑一下国师殿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只怕都不会当场废去二殿下的太子之位。”
韩贵妃冷静下来后,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国师殿的手再长能伸到本宫这里来吗?本宫不管上官燕与国师背地里达成了什么交易,只要她敢恢复皇女的身份,本宫就有法子对付她!”
黑袍男子好心规劝道:“上官燕与十几年不一样了,娘娘可不能大意。”
韩贵妃不屑道:“区区一个皇女而已,就连她母后轩辕晗烟都是本宫的手下败将!做皇后的都没斗过本宫,她以为皇女很了不起?”
黑袍男子举起茶杯:“娘娘的手腕是当之无愧的六宫第一。”
韩贵妃冷笑:“论宫斗,本宫就没输过!”
月朗星稀。
一辆破旧的马车哐啷哐啷地颠簸到了盛都外城的城门口。
守城的侍卫拦住马车:“停下!什么人!”
车夫将马车停下。
一个容颜严肃、散发着一丝圣人气息的小老头儿挑开马车的帘子,将手里的文书递了过去:“劳烦小兄弟通融一下,我们赶着进城。”
侍卫打开文书瞧了瞧:“你是凌波书院的夫子?你怎么出城了?”
小老头儿笑道:“啊,我回老家省亲了一趟。”
“关城门了!”
城内的另一名侍卫厉喝。
一般到了关城门的时候都不会再允许任何人进城了。
小老头儿塞给他一个钱袋。
侍卫掂了掂,分量十分令人满意。
他不着痕迹地将钱袋揣进怀里,神色肃然地说道:“最近盛都发生不少事,来盛都的都得严查,按理还要看看你返乡的路引,可是检查路引的侍卫一刻钟前就下值了。不过我瞧你年纪大了,在外风餐露宿多有不便,就给你行个方便吧!等等,马车里还有谁?”
小老头儿神情自若地说道:“是拙荆。”
侍卫朝往帘子里望了一眼。
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太太正抱着一个蜜饯罐子,吭哧吭哧地啃着蜜饯。
“看什么看!”老太太凶悍地瞪了他一眼。
侍卫被呵斥得一愣。
要、要查户籍的,说是俩口子就是俩口子吗?
恰在此刻,老太太的后背痒痒了,她想挠挠。
她刚抬起手,侍卫便瞧见一旁的小老头儿条件反射地抱住了头!
侍卫:“……”
呃……没被压榨个几十年都练不出这身手。
不用查了,这要不是俩口子他把头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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