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凤姐儿差点没笑破肚皮,站在那缓了好一会儿,才上前道:“老祖宗,那我就先去忙大事去了!啧,虽说一下子少了那么些老陈人,家里有些空落落的,不过就像蔷儿说的,也不是没有好处。”
“呸!”
贾母啐笑道:“可见是见钱眼开的泥腿子,抄了奴才的家,就这样荣光?”
凤姐儿忙赔笑道:“并不是抄奴才的家荣光,只是蔷儿先前对我说过,咱们家的规矩并不是十分妥当。但凡主子有一份,奴才必定得去半份。他们里外里上下其手再摸一半,到头来,得到的比主子还多!他们有了这样的家底,主子平日里再赏些甚么,落在人家眼里说不定就成了施舍,反倒笑我们主子寒酸。这些年,都骂我是母夜叉,可我在背后吃人家的排揎还少了?老祖宗您说说,这规矩是不是该改改了?”
贾母闻言思量了稍许,有些头疼道:“说的虽有理,只是……罢了,此事容我再想想罢。”
凤姐儿闻言一笑后,道:“那这两日就劳大嫂子多孝敬老太太和太太了,我先忙前面的事了……”
贾母还没打发她,就听一道声音响起:“凤丫头先别走!”
众人看过去,却见竟是素来藏愚守拙的宝钗,不由纷纷纳罕起来。
凤姐儿也是吃了一惊,随即笑道:“哎哟!原来是咱们的才人赞善女官大人,民妇给大人见礼了!”
众人哄堂大笑,贾母笑着直叫道:“宝丫头,快去撕了她的嘴!”
宝钗抿嘴一笑,道:“我素知她是甚么样的人,所以倒不必和她一般见识。”又对凤姐儿道:“既然蔷哥儿托了我们姊妹给颦儿预备祝生儿,我们也不好推辞。只是到底原先没办过这样的事,所以想问你借一人。”
凤姐儿还未来得及说话,黛玉忙笑道:“不过是顽笑话,哪里真敢如此,这样轻狂!”
一直未开口的薛姨妈却笑道:“这可不算顽笑话,方才都见证了的。再者说,蔷哥儿请这个东道,原也有别的深意,却不可不办!”
这话倒是提醒了贾母,忙对黛玉道:“这个孽障,袭爵时我让他办东道请一请世交老亲,他不听。封侯了我又劝,他只是当做耳旁风。小气的了不得!这回难得他这个铁公鸡愿意请一回东道,你可万莫推辞了去。正好,我打发人连一些亲戚故旧也一并请了来,不然单让他摆一席,却是没这个可能了。这是极正经的大事,玉儿你且打起心来,这两日也莫回林家了,就住在我这里,有不懂的,只管来问我,总要替他操持好这一回才是。”
此言一出,黛玉自不好多说甚么,含羞点头应下。
王夫人却是默默的和薛姨妈对视了眼后,问宝钗道:“你方才问你凤姐姐借哪一个?”
又对凤姐儿道:“既然老太太都这样说了,纵然你分不出身来,手下有得用的,也别小气了去。”
凤姐儿笑道:“再不能!不过我手下就那么几个烧糊卷子,能为有限,未必当得起大事。”
宝钗笑道:“我知道一人,比你这主子还强三分!”
凤姐儿不服道:“我倒想听听,哪位高人这般入了你的眼,回头我拿烧火棍子,和她好好讨教讨教!”
一番话说的贾母等人大笑,直骂她泼皮无赖!
宝钗笑道:“虽如此,只在我看来,平儿却不比你强得多?”
凤姐儿冷笑道:“我道是哪个,原来是她……罢罢,她是比我强几分,如今看来,只能借了你们去。不过提前说好了,有借有还,我就这么一个能守着我性儿的,莫要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呸!”
宝钗气啐道:“你骂哪个?”
众人又一阵笑乐后,凤姐儿带着丫头绘金离去,姊妹们则欢天喜地的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办这场大宴!
贾母则准备和王夫人商量一二,到底该请哪些人家的诰命来,多走动走动……
不过还没开始,就听薛姨妈笑道:“老太太,我说一事,你可千万莫恼。”
贾母奇道:“怎么呢?甚么事这样严重?”
薛姨妈笑道:“在府上也住了不短时日了,如今府上多事,我家里也不素净,所以想着,还是搬出去住的好……”
贾母闻言连连摇头道:“这如何使得?原是世交,又是老亲,你们拖家带口的进京不易,家里又不是没地方住,何必搬出去?”
王夫人在一旁微笑道:“想来是蟠儿大了,眼看要到了说亲的年纪,再住在一起,确是不便宜。搬出去也好,不过也不必搬远了,就在后街附近寻个宅子,或买或赁,既方便也近便。”
贾母闻言,缓缓点头道:“若是这样,那也是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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