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当紧呀?”
等女管事退下后,黛玉上前,忧心的小声问道。
贾蔷摇头道:“若是东城兵马司衙门来报信,那无论如何都要走一遭。可西城兵马司不是我的嫡系,景田侯的孙子裘良还真是个孙子,上回查封吴家货栈,我在时他倒还老实。等我走了,他居然被人说动了,要让姐夫和我手下的亲卫走人。这个帐还没来得及和他算呢,眼下有了麻烦倒寻上门来了,想得美!”
黛玉闻言,放下心来,不再理他,转身又去寻湘云等人说事去了。
贾蔷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就听宝钗在教训湘云道:“你莫要贪心,这也想做那也想做,能把一样做精了,便可受益无穷。再者咱们女孩子家,果真还能将这当成一份事业不成?蔷哥儿原也只想让姊妹们添一份脂粉银子罢。按你这做法,连扇坠儿都不放过,鞋袜俱全,只一间门铺怎么够?”
黛玉却笑道:“既然是顽的,那喜欢做些甚么,就做些甚么就是了。不过云儿我劝你最好莫要上心,也别到处嚷嚷你在这得了份事业。不然,果真如此,到头来虽也姓史,却未必姓你这个史。”
这话让湘云面色一变,低下头变得沉默起来。
素来叽叽喳喳的人,一下不说话了,反倒让黛玉尴尬起来,她忙笑道:“云儿莫多想,我原没有其他意思……”
宝钗笑着抚了抚湘云的发髻,对黛玉道:“没事,云儿最是明白人,知道你的好心。”又对湘云道:“你林姐姐说的在理,你若是存了多赚些银子,贴补家里嚼用,那我劝你省下这份心。偌大一座侯府,即便内囊不裕,再怎样也不差你这一份。果真想减轻家里的负担,不如就同家里说,往后身边丫头嬷嬷的月例银子,从你这边出。也表明了将女红针织卖给蔷哥儿,将不得不用的排场嚼用,自己担了去就是,算是为家里分担一份。否则,人心不足,难保惹出许多麻烦来。”
湘云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原是这个理。再说,那间门铺原是蔷哥儿给林姐姐和大家一起顽的,我再厚面皮也不会起了全占的心思。这门铺仍挂在林姐姐名下,我们将做好的女红放进去售卖……咦,林姐姐会不会抽我们的过桥银子?”
“噗!”
宝钗忍俊不禁喷笑出声,不过想到贾蔷便在跟前,白皙无暇的脸上浮现一抹云霞,也不敢看贾蔷,只嗔湘云道:“偏你古怪!这门铺要给蔷哥儿交一份租子,再给林丫头一份过桥银子,合着我们都成了伙计?”
众人愈发大笑,黛玉恼的啐宝钗道:“宝丫头也不是好人!”
贾母见下面顽笑的热闹,正要插话进来,却见先前那管事媳妇又急急进来,她登时不高兴了,皱眉道:“怎又来了?”
那管事媳妇赔笑道:“原不该再来扰了老太太的兴,只是前面的人说,那西城兵马司再三交代,事涉府上那位宝二爷的性命,实在不敢耽搁。若是侯爷去迟了,怕宝二爷要被打坏了!”
“啊?!”
贾母闻言,面色大变,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都顾不得问发生了甚么,只一迭声对贾蔷急叫道:“快去快去,把我的宝玉救回来!”
贾蔷迟疑道:“不好罢,老太太不是说今儿哪都不许我去,我还是在家待着罢。”
贾母气的拍手,急得叫道:“快把宝玉救回来!去迟了宝玉有个三长两短,我再不与你们相安!”
贾蔷呵呵笑着,正要大步离去,黛玉忙叮嘱道:“只救人便是,可别再动了手了……”
贾蔷点头一应后,转身阔步而去。
……
永达坊,王家。
听闻传信儿,得知王家七个公子,再饶上宝玉,被人堵在酒楼里打了个半死,李氏和王夫人差点没昏过去。
李氏能有甚么法子,只能打发家仆急急往丰台大营送信。
王夫人更是急的火烧火燎,要李氏打发家仆先去救人,多去些人。
镇国公府诰命宋氏却劝道:“那些王侯子弟,果真是府上的哥儿和他们较量,打伤了他们,那他们府上纵然计较,也无话可说。若是王家家奴去打伤了他们,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夫人眼泪都流下来了,急着催道:“何曾让他们打人,只将宝玉和义哥儿他们带回来就是。”
李氏虽也关心自己的儿子,但还不至于似王夫人这样不管不顾,果真王家派百十人去将那些衙内打了,但凡打坏一个,王家怕是就要承担倾天之祸,因此没应下王夫人之言,而是问宋氏道:“伯夫人素来是女中英豪,不让须眉的人物。此刻我们娘们儿家家的都慌了神,还请伯夫人拿个主意。”
宋氏笑道:“你们也是当局者迷,放着家里现成的真佛不求,怎反倒求到我头上来了?”
李氏、王夫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当宋氏说的是王子腾,便道:“已经打发人去丰台大营去信儿了,可是来回百余里,等老爷回来,不定甚么时候了……”
理国公府诰命袁氏笑道:“伯夫人说的不是王家老爷,是贾家那位侯爷。如今京城勋贵门第的年轻一辈,谁有宁侯的气势盛?莫说几个元平功臣子弟,就是赵国公府前,对上老国公都不落下风,当着老公爷的面一腰刀将老国公最疼爱的孙子抽倒在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们居然会六神无主?将门子弟衙内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去料理罢!”
王夫人猛然惊醒过来,连声道:“对对对,原该先去寻蔷哥儿的。”说罢,对凤姐儿道:“快派人回家,将此事告诉老太太和蔷哥儿,让蔷哥儿快去将宝玉救回来!”又咬牙恨道:“还要他万莫放过打宝玉的人!”
凤姐儿忙应下,今日不止宝玉,连她的亲兄弟王仁也在里面呢,怎能不上心?
……
希贤街,菊月楼。
贾蔷带着亲兵赶到时,才发现动静比他想的要大不少。
楼内且不论怎样,希贤街半条街都挤满了各府上的仆从亲兵和马匹。
靠近菊月楼附近,居然还有一些勋贵子弟挤在那里,等着里面的信儿。
更可笑的是,西城兵马司裘良,居然也被堵在了外面,至今未进得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