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人这才算稍稍安心些。
入了大殿盛大人便要去朝官列席的东殿入座了。而盛香桥作为官眷则去了西殿跟官眷贵女、王侯子孙同列一席。
官家寿宴自然少了些自在寒暄。凝烟没有半点闲歇的功夫紧张地看着任何靠近盛香桥的夫人小姐们随时随地地细说着她们的名姓。
鉴于盛小姐骄横的脾气她真正的手帕密友不多但因着跟世子联姻的缘故又是各类茶宴的座上宾客交际也颇为繁冗。
难为小村姑只短短几日便记下了这么多的名字如今被凝烟在身旁稍微提示便如数家珍一般说出应答之词。
左右不过是谢过诸位小姐前些日子送来的糕饼绣花样子一类的。
就在盛香桥刚刚落座时一个满身绫罗打扮明艳的夫人走了过来笑吟吟道:“香桥你可总算出关了害得我一直自责觉得是你在我府上饮的那一碗凉汤冰了肠胃闹得大病一场了呢!”
凝烟借着给小姐斟茶的功夫低低说道:“这位是田家新寡的嫡女……田佩蓉。”
盛香桥经过丫鬟提醒也对上了号。据说这位慧淑夫人的名头乃皇后为自己的侄女亲讨的封号。
她死去的丈夫原本是京城另一望族沈家二子。田佩蓉嫁入沈家十载一直无所处。丈夫死了之后她也不打算守节早早就回了田家。
本朝不崇尚寡妇守节一类的习俗而这位慧淑夫人如今还算风华正茂不愁改嫁。只是……听说她心仪之人乃当年的京城美男子——成家的老二成培年。
这几日里凝烟没少给盛香桥讲述这位慧淑夫人田氏的厉害更是含糊地提醒假小姐田氏居心叵测万万当心别叫她看出了破绽。
凝烟知道小姐私下结识了居心叵测的戏子就是这位慧淑夫人牵线搭桥的。可恨她做得巧妙而盛家又不想事情张扬甚至没法名名正言顺找这寡妇理论。
这个田佩蓉想要挤掉成家二爷的正妻无所不用其极使尽了下作数段。气得嫁出去的二姑娘跟着儿子天复一起回了盛家。
不过就在凝烟磨牙的功夫田佩蓉已经亲切地拉起了盛香桥的手。
凝烟的心里一提——假小姐毕竟是个村姑因为总做农活的缘故双手遍布薄茧就算勤泡羊奶涂抹蚌油也无法在几日内缓解。
临出门时赵嬷嬷给她戴了一双蚕丝夹薄棉的软手闷子若有人问便说病好手还凉需得保暖些。
可现在看那田氏的架势是要除了她的手闷子岂不是要立刻漏馅?
就在这时盛香桥很自然地接着整理鬓边的碎发抽走了被慧淑夫人拉起的手然后脸上不甚带笑道;“请夫人见谅我姑母说了让我以后少去您府上玩。”
这话说得直白不给人留情面就连凝烟和身后赵嬷嬷都没有想到这小村姑能直不楞登地说出盛家人对田佩蓉的极度不满……
田佩蓉惊愕地睁大了眼一脸的尴尬面颊气得泛红道:“盛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缘何说出这般话来?”
盛香桥扭身坐下看也不看她道:“我爹说我还小不让我瞎打听夫人您若不解不妨去问我姑母。”
说完后她便对凝烟道:“凝烟给我捡些糕点来一会万岁还要祭天我病得双腿没气力怕撑不到寿宴开始先吃些甜的垫一垫胃。”
田佩蓉得了皇后的懿旨原本是要挨近这盛香桥仔细端详下她寻看有没有纰漏之处。没想到这向来在她面前还算老实的跋扈小姐突然翻脸不认人让她想挨近些都不可得。
不过她若真的是盛香桥被盛家人从南洋寻回挨了家规打骂责罚后迁怒于她倒也有情可原。
而且这跋扈小姐不甚守规矩贪吃甜食的样子的确是盛香桥往日的嚣张样子……一时间看着那除了消瘦并无二致的容貌田佩蓉也拿不准这是不是个假千金了。
此时被盛香桥撕破了脸田佩蓉看着一旁窃窃私语闲看热闹的夫人贵女们只能微微抬起下巴铁青着脸离去了。
赵嬷嬷简直要被盛香桥的无理气炸了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来教诲的礼仪做派都教给蠢猪一头了!
方才盛香桥出言无状的德行哪里有半点高门嫡女的淑雅端仪?
所以借着递送糕饼的功夫赵嬷嬷低头恶狠狠道:“死丫头你是不是想回去挨藤条?”
盛香桥不解地眨了眨眼小声问:“嬷嬷您是想让我扮得像还是想让我守礼?”
赵嬷嬷被问得一滞脸儿被气成了猪肝色竟一时无法辩驳。
而凝烟也是有些震惊倒不是惊讶着假小姐的无理而是她实在没想到这个假的竟然将真小姐学得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