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成培年听了女儿要嫁的居然是这等人家,自然又要跟田氏说了说。
田佩蓉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她当初撬了桂娘的姻缘才入了成家,所以成培年说些前妻好儿女好之类的话她便疑心成培年后悔迎娶自己,心里满是酸味。
现在听到成培年说袁家竟然是不错的人家时,她冷笑了:“也就是你那兄长眼皮子浅只看钱银论英雄。那袁家长辈当年若是留在朝中为官的话,还真是个与皇族王爷比肩的人物,可如今也不过是个放牧牛羊的大户而已,有什么可巴结的?倒是我田家乃堂堂国舅公府,你那大哥大嫂一对混蛋,跟我没有半点恭敬。”
成培年看在田氏怀有身孕的份儿上,也不跟她计较可看她又抖起国舅女儿的威风来不甚顺眼,加上在自家内宅子里,便说些闲话:“听宫里传出信儿来,东宫太子妃可也有身孕了。虽则这太子也是你姑母皇后的亲儿子,可是谁不知道,他心里是拿已故的陈皇后为亲娘。现如今他的正妃也是陈家的姑娘只怕等你姑母当了太后,那国舅爷的威风便要换个人耍耍了。”
田佩蓉狠狠瞪了成培年一眼,却也心知他说的可不是风凉话,而是实情。宫里谁不知道皇后与太子并不亲厚。
毕竟当初太子在襁褓里时,便被抱到了已故陈皇后那里抚养等回到她姑母这边的时候孩子已经大了怎么围拢都没热乎气了田皇后没少因为这个恨恨咒骂已死的先皇后。
想到这她问到:“明日皇后召见就要入宫去给太子妃的孩儿纳缝百家衣了各家也要呈现给东宫贺礼不知道盛家的丫头们都备下的什么?”
她之前借口不好重样子让钱氏去盛家那边帮忙的时候留意一下。
成培年得了她的叮嘱也问过大嫂了可惜钱氏去那边时那边的人都防备她跟贼一般她每次都是在前厅温热了板凳就走人也打听不到这些个。
田佩蓉听了冷冷哼了一声手里摸着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
再说知晚前几天前跟着袁家大爷嘀嘀咕咕然后一起去河埠头接下来的这几日更是早出晚归不大跟家里的人碰面似乎在外面忙得焦头烂额的。
今日她倒是回来得早。不过她去给祖母问安的时候只见香兰和得晴也在香兰正兴奋地说着衣服如何搭配首饰呢。
等一问才知原来是宫里派人来传说是为了庆祝太子妃终于怀下子嗣京城里的贵妇要像以往那般明日入宫为太子妃的胎儿祈福缝补百纳服。
知晚一时想起当初皇后怀孕的时候她也陪着嫡母王氏入宫去绣这个来着。
盛家从乡下回来这么久一直未得皇后召见。
毕竟像盛家这样已经没有子弟在朝中为官的没落之家也不会入皇后的法眼大都渐渐失宠不得再入宫门。
可是这次皇后派人突然召见着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算是给逝去的盛老爷一个薄面罢了。
不同于香兰的兴奋知晚一听便是眉头微微一皱觉得这是鸿门之宴。
上次那个田德修的事情虽然在圆滑府尹大人的主导之下温水和稀泥可是她后来听说那田德修到底落下了个毛病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那个庶出的爹爹还回田家闹了好大一场直说自己儿子被田佩蓉当了筏子用如今儿子残疾了家里不能不管。
也不知田贤钟是如何摆平这一场风波的。
虽然田贤钟平日里可能都忘了那些分府出去的庶子庶孙们但成天复那一闹将田家的脸都丢光了也不知他会不会跟皇后告状。
现在田皇后突然召集盛家这样已经门庭冷落的人家入宫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王芙是向来不爱入宫的。当年她在宫里几次受辱看见那宫门的琉璃瓦都觉得牙疼。
至于桂娘也接到了皇后的帖子可她也心烦着自己的女儿跟田家的庶孙惹出来的是非觉得这入宫进去绝没有什么好事情。
秦老太君听了之后微微叹气道:“天复那孩子如今得陛下隆宠后宫之人应该也会顾忌着些。既然皇后下了帖子你们不能不去。毕竟我们盛家是老臣家眷三年前也是糟了横祸那皇后心里再有怨气总也要给你们留上几分薄面不然必定要被人认定是薄待故臣家眷。到时候皇后若是要痛快嘴给脸子说了什么难听的你们生受着就是了。”
香兰因为是庶女以前几乎没有入宫的机会原本对入宫的事情很是雀跃可是听着家里的长辈们她们细说也是心生怯意至此便打算装病不去了。
不过得晴和香桥是嫡女不能不去。
得晴的脸色不好但也只能准备衣服入宫知晚看了小声道:“到时候我跟着你没事的。”
得晴苦笑了一下:“跟田家结仇的事情原本就因我而起别连累你和舅妈就好不用你替我挡着。”
知晚笑了笑替得晴将发钗戴上道:“若是皇后罚跪由我陪着你也免了孤单……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得晴拉着知晚的手冲着自己的小姐妹苦笑了一下又振作起来:“我家袁郎说了若是宫里不放我出来他就扛着先帝爷当年赐给祖父的长枪去陛下那讨我我没什么好怕的!”
知晚也笑了这得晴如今张口闭口都是她家袁郎。
有底气的姑娘就是不一样盛家一府的女人们总算有个找到靠山的。
等知晚回到屋子里时先是让凝烟准备好明天她入宫的衣裳然后便看了看堆在桌上的书信。
这么一扒拉竟然翻出了一封字迹眼熟的信封那信封还有驿站的火漆封印可见是刚刚快船驿马送回来的。
这……不是成天复的笔迹吗?
他前些日子与袁家大郎吃完酒后便因为公务乘船去了英州怎么有闲心写信用驿马送回?
她怕有什么急事连忙拿了桌旁的银刀拆封抽出了信笺那信只薄薄一张字也只有一行——“今日公务休憩突然忆起书房书架左二格遗黄米饵一盒此物甜腻易坏吃了吧。”
信应该是三天前写好再寄过来的。
知晚看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表哥怎么这般顽皮竟然只为了一盒米糕千里传信。
三年笔友情谊可是知晚发觉自己还是猜不出表哥神来一笔的套路。
她想了想披衣服过了跨院待来到表哥的书房时便掌灯去看表哥的书架果然在左二格处放着一个盒子上面的字迹竟然是京城有名的四色斋。
每到秋季四色斋专为宫中御供糕饼这黄米芙蓉饵便是他家的招牌一盒这样的御供糕饼一般人可拿不到。
表哥怎么这般粗心竟然将这么难得的一盒子糕饼放在书架上就走了?
因为不知表哥放了多久知晚不好拿这个给家里其他人吃免得吃坏了肚肠便打开盒子闻了闻感觉应该还好捻起一块吃了起来入口即化的口感当真是解馋。
知晚正在长个子对于美食毫无意志力等吃的干净了她才发现盒子上有封盒的条子上面是封盒日期时辰——竟然是今日清晨才封盒的。
知晚一时愣住了这才明白这是表哥临走前吩咐人今日一大早买了放在书架上特意留给她吃的……
唇齿间的蜜意不断扩散流转到了心底眼中的湿意也渐止不住——因为今日……是一个叫晚晚的小姑娘降生到这个人间的日子。
不过自从与父母分离之后这个日子便跟寻常的日子没有什么两样了……她也从来不会刻意去想。
只是去年时她应该是在这样容易勾起回忆的日子里无意中在书信里曾跟表哥提及过。
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还以这样的方式为自己庆生……
知晚小心翼翼地拿起最后的一块却有些舍不得吃只是默默地坐在了表哥惯坐的椅子上微笑而伤感的蜷缩起身子抬头静静地看窗外如水月光。
此时的表哥是否也在英州抬头仰望月亮?
第二天一大早盛家的母女四人坐上马车入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