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他遍体鳞伤蜷缩在衣柜里?的时候这么告诉自己。
在一个大家族里没有亲人的庇护生存下去有多难——每天只知道和男人厮混的母亲,连旁支过来的孩子都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他,摁着他的头撞上墙,把碾在脚底的点心胡乱往他嘴里塞,将他锁进楼梯下的杂物间,而从始至终,离他不过十几米距离的管家就像是站在门口的雕像,笑成面具的眼里根本看不到他这个“少爷”。
这里?没什么让他留恋的。
他的心早就淬了火,浇过冰,冻得坚硬如铁落了锁。没人知道,他每一个装出来的笑容里都有揉碎了恨不得毁了一切的戾气怒火。
唯独,到另一个地方……
他凝聚起来的视线又渐渐地涣散,耳边细语化成了呢呢喃喃的乐声嬉笑,诱惑着他离它更近一些。
或许,能洗了他一身的肮脏罪孽,重?新开始。
空中光芒大盛,这一刻仿佛炸开了一个太阳,金色的轮廓在异度空间中隐约打开了门扉,刹那间漫开的其实压得这一片空间仿佛成了真空。
生灵寂静,时空凝固。
这一刻仿佛有亘古那么久,又仿佛只是快到无法察觉的一瞬,在被扭曲的观感中,盛放的光芒绽开到极致,瞬间湮灭。
一切都消失了。
寂静,空荡。
腥臭、血肉、嘶吼,湮灭得干净,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长久的沉默,久到这世上好像没了其他的声音。
“啪嗒”。
一滴,接着又是一滴。
雨水窸窸窣窣地落下来。
“叶尧!”
远处隐隐传来嘶吼声。
废墟当?中伫立了许久的人影晃了晃,终于活过来似的,缓缓扭过了头。
步重撑着还不太利落的腿,踉踉跄跄地朝他奔过来。
叶尧远远看着他,唇角忽然露出一点清浅的笑意。
“别过来。”他说。
明明隔着很?远的距离,这句轻语却像是被风送着到了耳朵里。
步重顿住脚步。
他察觉到什么,猛地抬头。
天空中方才还一片柔和寂静宛若天堂的情景里突然出现了一圈盘旋的云彩,漩涡状慢慢流动着朝里?蜷缩起来。
明明是瑰丽的景色,但正中央逐渐加深的颜色却隐隐透出一种不祥。
劫后余生的喜悦感还没散去,这一下重?重?在心头擂了一鼓,步重脑子里?的弦瞬间崩断:“这他妈又是什么?……你怎么了!?”
叶尧抬起几乎已经没了知觉的手指,凭感觉擦了擦自己此刻应该没一块干净地方的脸,目光重?新投回上空。
“天劫啊。”他说,“开了道时空之门把人送走,多少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先别过来。”
叶尧轻轻喘了一声:“我现在……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