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久离彻底苏醒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深夜的寒风有些冷，整个牢房里又没有碳火，他失了灵力，如今不过一介残废，如何能抵御寒夜的侵袭。

顾久离觉得头疼，手腕疼，右脚踝也疼，而胸口处的伤更是疼得钻心。

他脑子有些混沌，直到浑浑噩噩的思索了好一会儿，他才恍惚想起，自己应该是在尚城淮家的地牢里。

眼前亦是牢狱，可却又同那地牢不一样，莫非，淮朝将他转移了？

鼻尖传来冷梅的幽香，沁人心脾，顾久离偏过头，纪覃书正阖眼靠在他右侧，再旁边则是苏恒。

顾久离和纪覃书都是靠在墙上休息的，只有苏恒，也许是睡得太香，人都滚到地上了也不自知。

他蹙着眉头，一时半刻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魇。

方才，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褚言，还有母亲。

母亲的怀抱是那么的暖，亦如当年那般，可母亲却转瞬消失了。

顾久离觉得很迷茫。

他记得，他应当是要回明都报仇的。

他还记得，褚言也抱了他，对他说，以后的路，要靠自己走。

他不明白为什么，挣扎着想要得到答案，所以他醒了。

而眼前的一切，与自己昏迷后的处境一般无二，却又处处透露出不同寻常来，莫非，是在他昏迷时，发生了什么变故？

顾久离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随即摇晃着身子，跛着脚挪到了牢房边。

他双手紧抓着木栏，用以支撑着自己早已不堪的身躯。

“来人。”略微沙哑的声音无力的响起在寂静的牢狱里，这周围没有关押别的犯人，所以，即使他的声音是那么微弱，却依旧回响在牢房内，让人听得真切。

他唤了三声，没有人理他，仿佛他们已经被遗弃般。

“你别喊了，不会有人来的。”被一点动静就吵醒的纪覃书头疼的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他一动，不经意间踢到了脚边的苏恒，后者睡了快一天了，因为这一脚，睡意顿时去了大半。

苏恒揉着眼睛，半抬起身，视线里刚映入纪覃书如雪的侧颈，下一刻，纪覃书一挥袖，一道昏睡诀又甩到了他身上。

顾久离抿着唇，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这里是天牢，巡捕衙你来过，应该不陌生吧。”纪覃书说着便站起身来。

他漆黑的眸子准确无误的对上了顾久离探究的灰黑色双眸。

顾久离眸子微微怔愣了片刻，断片的脑子猛的连接上来。

“你的眼睛。”他没有去关心纪覃书口中所说的巡捕衙，只是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

“没什么，阴阳眼没了罢了。”

纪覃书说得云淡风轻，顾久离也没有在他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可事实真是如此？

怎会一个罢了便能揭过的。

“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顾久离深吸一口气，快走几步，来到近前直接伸手抓住了纪覃书的双臂。

“你告诉我。”

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纪覃书也能从顾久离急切的语气里觉出一二。

“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静下心来，容我于你逐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