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早已在修习阴阳术后便停止了生长，他永远停在了少年时期，直到死后，又因阴阳术附身于纪覃书身上，几百年来，日复一日，维持着那副身体，只因，纪覃书也同样和他一样生有那么一双阴阳眼。

仿佛是那少年的转世，或许他们本就是同一人，不论是纪覃书还是栖鹜。

雪色的身影，单薄瘦弱的身躯，少年笑着，透明的魂魄在顾久离面前出现，恍惚间，顾久离似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可他一时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

只能模糊的看见，似有九条雪白的狐尾将那魂魄卷走，只是眨眼间，纪覃书的魂魄便已消失不见。

“纪覃书。”顾久离叫着他的名字，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一根肋骨悄然从死去多时的纪覃书怀里掉了出来，夹杂着点点灿金色的佛骨，也在下一瞬消失不见，就连顾久离也没有发现，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多么令人感动啊，啧啧，顾久离，你自己杀了他，又何必假惺惺的跑到人面前露出这么一副悲痛的模样呢？。”夜琪拍着手缓缓走进。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顾久离跪倒在纪覃书的面前，被雨水溅湿后，那些刚烧过的灰烬将两人的衣袍染污，不过顾久离穿着一身黑衣，除了脸上能看出点狼狈，衣服上倒是看不大出来。

不过，夜琪还是挺开心的，毕竟，看着敌人痛苦，这才是他最乐意若见的。

江建好不容易安全带出夜阑，他才将夜阑秘密送到了自己房间中的暗室里，刚准备出去找顾久离，想去看看他那里怎么样了，却发现，昏迷数日的夜阑竟然流泪了。

他欣喜若狂，以为夜阑醒过来了，可他无论怎么叫夜阑，夜阑也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只有那怎么也止不住的泪让江建一时犯了难。

夜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少年，他们时常结伴同行，品茶对弈，吟诗赋词，好不惬意。

可是有一天，少年人身处火海，那双灰黑色的眸子涌出血泪，胸口处开出了刺目的血花，他在看着他，无神的看着他。

夜阑挣扎着想要从梦中醒来，可是眼皮很沉，他醒不过来，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梦里重复着少年惨死的模样。

“栖鹜，栖鹜，你等我，你等着我。”夜阑呓语着，仿佛陷入梦魇。

江建有些不忍心，可栖鹜这个名字他却是头一次听见，这个人，从未出现在夜阑的身边过。

会是谁呢？

他头疼的一扶额，伸手直接封了的夜阑的五感。

“顾久离，劝你放下刀立马投降，你不是我的对手。”夜琪持剑与顾久离对峙的间隙还不忘出口讽刺道。

顾久离虎口发痛，可他握刀的手却丝毫不见松懈，他知道，一旦他输了，他就无法将纪覃书的尸体带走。

他没有想到夜琪竟然这么强，原来这么多年来，夜琪一直在韬光养晦。

顾久离视线落到去而复返刚回来的水修然身上，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

江建应当是将太子带出宫了吧，否则，水修然的脸上怎会出现焦虑的神色呢。

呵，幸好，他有将纪覃书在意的人护好，有江建在，夜琪的人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查到他那里的。

“不认输是吗？”夜琪突然冷笑出来，他抽身出来，径直来到纪覃书尸体前，冰冷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你若不束手就擒，那我便让人碎了他的尸，再将他的首级挂于城墙之上，然后焚了他的骨，将他的灰洒去乱葬岗，让他永生永世不得超生，顾久离，你不想看到他连死了也落得如此下场吧？”

顾久离握刀的手一颤，眸子如利刃直直穿透进夜琪的瞳孔。

“你敢。”他咬牙，恨意在胸腔里疯狂叫嚣着。

夜琪：“呵，他现在人在本王手里，你说本王敢是不敢？”

说着，手下用力，纪覃书的尸身上已深可见骨的出现了一道伤口。

有些凝结的血从伤口里溢出，鲜血染红了剑锋。

顾久离瞳孔骤缩，握刀的手终究还是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