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衣看起来有些懵的应下了。

柒月反应很快，他领人进屋，然后端茶倒水，最后往边上一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夏惊佩服的点头。

柒月眨眨眼，比着口型道：快赚钱，然后给我工钱。

夏惊：“……”人的积极都不会是无缘无故就拥有的呢。

杨衣看了看唐九曰和柒月，确定夏惊是信任着他们的，于是这才沉声开口：“我就不多客套了。”

夏惊虽然喜欢说话打太极，但是直白起来也没什么不好：“你说。”

*

最开始出现那个哭声是某一天晚上。

他站在沙场上，有如雷轰鸣般的马蹄声，那沉闷的声响一定是千军万马在稍远的地方奔腾而发出的。

杨衣离开战场太久了，这些年的和平是他们所有将士护卫过来的，他们都高兴国民不再受战争之苦。

但是杨衣心里一处隐秘之地又在期盼着战争，他渴望着上阵杀敌，而恰巧的是那些天的梦都是在战场上的。

但是今晚这个梦却没有战场上该有的声音，杨衣只听到了哭声。

那声音像是漏风一样，沙哑难听。

杨衣记得，他自己在那个时候一直努力的在战场上寻找那个哭声，他以为是谁受伤了。

可他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直到他决定放弃寻找的时候，一个转身他看见了一个少年的背景。

然后他就惊醒了。

这是他的第一个关于哭声的梦，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他坐在床上不停喘气，夫人被他声音惊醒，醒来十分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杨衣缓了一下道：“我梦见晗了。”

夫人一愣，然后眼泪刷的落下。

杨晗是他们的大儿子，死去七天了。

听说是自杀。

杨衣初得知的时候是生气的，他对着杨晗的尸体破口大骂，眼眶通红。他还记得他骂的最后一句是：你不配做我的儿子。

他不知道杨晗为什么会自杀，但是这个行为太懦弱，懦弱到他愤怒和难过齐平，但他又从来没有发泄难过的习惯，于是说出口的全是责骂。

可责骂的对象是一具尸体，他什么都听不到。

杨衣感到了无力——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晗会自杀。

他想不通，于是他甚至怀疑晗不是自杀，而是被他人所杀。

可将军的儿子被杀不算一件小事，他只好暗中进行探查。而儿子在梦中出现又好似给了他希望，他的孩子在哭，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是自杀？

*

夏惊听的皱眉，但只一瞬又恢复平常：“哭的是你孩子？但我是引魂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衣看着她，他快年过半百，而他面前的这个大师可能才二十上下，说实话他不信任她，而且他到现在也不怎么信引魂使的存在。

他会来是因为夏惊并没有急冲冲的来找他，也因为三王爷算他一个好友，以及——杨晗是他儿子。

那些所谓的相不相信在这些前提之下都是次要的，就算只是个慰藉都是值得去做的。

杨衣看着夏惊：“是晗的哭声，虽不知道为什么他嗓子变得粗哑，但我能听得出来。”

“我问过了，你们引魂使只杀恶鬼，我家晗是个好孩子，就算变成鬼他也不会害人，我到现在也没查出杀害他的凶手，他只是急了，所以才不停的在我们梦中出现。”

夏惊微仰头，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有些冷，但她的声音还是温和的：“什么时候出现在别人的梦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