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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八章

来一趟西湖村,姜锦花发现西湖村每家所过的日子还看的过去,至少比小石头村的人家过得都要好一些,因此对买糕点这些的,只要他们觉得想买来试试,便都会买了。

不?像有些人,犹豫很久因不?舍得花钱便不?会买的。

姜锦花这一趟过来,多带了一些来还都被买光了,有的人还记下她在城里卖,想着往后再去买一些。

可谓是意外收获不?少了。

也是姜锦花机智,来之前多装了一些,本想在西湖村供人家尝尝,也好日后推销出去。谁知道人家直接就都买了,她因此收了不?少钱。

加上?赵家所?给的五两,共赚到六两。

用过午饭,田嫂子到顾家搭骡车进城,顾疏要睡一个午休,姜锦花便背起篓子进?青云山。

犹记得那日遇到雷雨,她仍心有余悸。

今日不会有雨,她便打算进?山再采一些蘑菇回?来,下回?进?城买只鸡回?来,也好给顾疏煲鸡汤喝。

顾疏行动不便,姜锦花都为他难受,若非家中所?剩银两不?够,她真想到城里问问可有轮椅所?卖,只是可惜她没得办法。

透过繁密的树叶,姜锦花望见斑驳的光点,那日她进?到山深处了,今日只能再往里头走一点。

青云山越往里走越湿冷,姜锦花听着树林间的异动,小心翼翼地行走。

自顾疏上山遇到野猪而后摔断了腿后,她便打主意少上?山了,今日再一瞧,这决定更是坚定。

她要告诉顾疏,山里还是危险,往后他们就赚钱进城买菜买肉,山里的东西虽不要银子,可危险大着呢,银钱哪里比得过命重要,又何必再冒那个险呢?

等采完这回?蘑菇,她也不?要再来了。

边想着,姜锦花便寻到了蘑菇。

这回?采的量不多,这周围树根湿冷,生出这一片已是不易,姜锦花就把?所?见到的摘了,再不?准备往前走了。

她目光轻飘飘地扫了一圈,忽而被树根的一处所?吸引。

在这棵老树树根的背后,生长着一株不小的灵芝,它生在树干的背后,因此最初被挡起来没被她瞧见。

灵芝啊?

竟然真的是灵芝!

姜锦花双眼就亮了。

虽说她不懂灵芝在城里多少价收,但她可是知道这东西并不?便宜。

前世的时候,她有位好友的爷爷上了年纪,就想买一株野生灵芝。她记得后来她这位朋友花了很高额的价格才买回来一株上好灵芝,如果她没记错,大概是跟了至少六个零——

这可真是一笔不?少的钱财啊!

姜锦花再一打量这灵芝,比起她在好友家所见的要小得多,想必生长的时日并不?久。

高价铁定是卖不?到的了,不?过一点小钱应该还是可以的。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希望能凑凑够把?顾疏玉佩给买回来。

她把灵芝一摘,埋在所采的蘑菇之下,背起篓子就下山回家了。

“七哥,七哥?”

姜锦花回屋到处去寻顾疏,走到书房才发现他人。

他正在书房里抄书,看姜锦花进来便停了笔,她拿出灵芝就给他看,“七哥,你快看我?找到了什么?”

灵芝?

顾疏一眼就认出来了,但他细想之后脸色又冷了下来,“你又上?山了?”

灵芝哪里能采,还不?是青云山上!

“你莫生气,我?与你发誓,这是我最后一回?上?山了,往后我再不?上?去的!”

“真的?”顾疏不信她。

姜锦花举起两指,就差要发誓了,顾疏却又打断她,“算了,发誓就不必了。”

姜锦花笑了两声,古人对发誓看得很重,但她一介现代人倒没那么的迷信。

“七哥,你要信我,知道吗?”

她说得认真,顾疏又想笑,边点头边不再纠结于那事,往后他要多看着点她,再不?许她往那山上?跑了,“这灵芝看起来长了不?少年份,今日是阿锦你捡到宝了。”

“是吧,我?也没料到我会有走狗屎运的一日。”

顾疏脸又是一黑,“你这话说的……”真够难听。

姜锦花改口道:“是天上?掉下来一块大馅饼,此乃上?天所赐之鸿福,可以了吧,顾夫子?”

非要她学以致用才高兴?

什么人啊。

这些日子姜锦花也还跟着顾疏学书写字,只是她的字写得实在是不堪入目,顾疏打了她好几次手,还罚她一晚上?要练五十个大字。

幸好打得也不?多,不?然姜锦花切菜都拿不起刀了。

姜锦花想说,顾夫子很严格的。

而学书呢,于姜锦花却不难。

这看在顾疏眼里实在是疑惑,为何一个人书这般容易学会记住,字却如从未学过一般?

顾疏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只要能把姜锦花教会写字就行了。

如今姜锦花讲话再蹦出一个两个成语,顾疏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于姜锦花而言是件好事,至少她不用再苦心积虑扮个文盲了。

关于这灵芝呢,姜锦花想进城时就带着去卖了,“七哥,若你一个人在家行吗?我?若是进城卖掉灵芝,便无暇照看你了,我?还要再买些菜回?来。”

“不?用那么担心我?,你以为我?如今几岁?”

他又不?是三岁的孩童,哪里还需要她无时无刻地盯着。

“行,那我还想继续进城卖糕可成?今日我到西湖村,那地的村民?都想往后再买,要是不进?城卖,断了商机可不好。”姜锦花说了一番自己在西湖村的经历。

顾疏点头:“你去吧,家中我?有了拐杖行走也还算方便。你放心,我?在家哪需要你这般担心,我?怕就怕你在城中遇到些事,你独自不好摆平……”

“就我这么一介布衣,旁人谁无事来找我的麻烦?”

顾疏想想也是,便笑道:“嗯,那便如此吧。”

“行,我?还要记着给七哥多带几本书回?来,咱功课可不能落下。”姜锦花似自言自语,偏又叫顾疏听见了,“到时我要好生问问王老?,哪些书本考乡试用得上?。”

顾疏笑着直摇头,看来她还是没打消让他参考的想法啊,那日他确实未说清楚,以致她还以为自己动摇了不?去参考的心思?。

顾疏刚要开口,就又听姜锦花说:“七哥,你有才华,若埋没了着实可惜。咱家吃的喝的都能简着用,唯独读书,不?能短缺你的。”

这话说到了顾疏心坎坎上,他好一阵的慰帖感动。

他不?禁想起那段他人生中最艰难的岁月,那时的他家已破,父母兄弟皆已亡故,仅靠着手?里的那么几本书活了下来。

青麓书院的岑老?,当年亦是他的恩师也是说过这样一句话,“你若弃学,是埋没了你的才能,也是当世的一件憾事。如果可以,莫要轻言放弃。”

他喜爱书,从小便爱。

父亲的书房便是自己记忆里留下最浓墨色彩的地方,他自会读会说便与父亲同在书房之中,一直到十四岁。

那时记忆的书房内,有父亲一字一画教自己习字,告于他何为人,何为善,还有母亲的音容笑貌与她做得一手?香甜的莲子羹。

后来,一切都没了。

他们逃得远了,反而危难来得更多了。

最后父亲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拉着他的手?说:“孩子,不?要逃了,往上?走吧,咱家……就都靠你了。”

可是父亲啊,您可知孩儿之后所经历的事吗?若您知晓,您还会再说出那样一番话吗。

顾疏明晰自己是听不见父亲的回?答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选择是错的,来到兰州僻壤是错的。

相反他很庆幸他来了兰州,还遇见了姜锦花。

是她,让自己找回了父母皆在世时的自己,找回了自己仍活着的心。

虽说夫子、父亲还有老?师皆不?愿自己弃学,可是走到最后,他还是做不?到,最终也无法达成父亲的夙愿了。

是他不?孝,是他——不?,他不?甘心。

顾疏闭合的眼终于睁开,那双布着痛意深沉的凤眼里霎时间迸射出一缕光来。

他的喉咙紧了又紧,终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要麻烦阿锦为我?多带些书回来了,我?独自待家除却读书抄书,再无所?事事了。”

“嗯,你不?反对就好!”

姜锦花没有错过他眼底所?掩的情绪,是那样的汹涌反复。

她猜他是为自己在沧州所?经历的世事而心梗吧,那些经历定非多好的过往,既然顾疏不愿意再揭开自己的伤疤,那么她也不?会再问。

只是她不?愿见他丧失了在学识上?的渴望与斗志,他不?该是那样的人。

只要他愿意继续读书学习,那么她便有信心说服他重新参考。

下午的时候,田小苗还带着田小胖来顾家了,那时姜锦花正在院里喂鸡,两人进?来便瞧见了顾家有鸡又有兔的院子。

如今的顾家离姜锦花所设想的农村院子已不远了。

她往前想的便是,要有几只鸡仔,还要圈养几只猪,院子后面再种一片竹子,闲来时能在竹林清风下品品茶,待老?来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小日子可真好。

田小胖对灰兔子很是惊奇,小胖手?指着就喊,“大姐,大花姐姐家竟然有兔兔!”

“三丫,”田小苗好奇咦道:“你赶哪儿捉的兔子啊?我?记着城里集市里好似没有卖活的兔子的,而且我?瞧着这兔子不?似家养的兔子啊?”

“这是我与顾疏在青云山上捉的兔崽子。”

那灰兔子被养在家中已有一段时日,这一眼瞧着都长大了不?少,肉嘟嘟的一个球。

田小苗更是张大了嘴,“你说,你说你上?山捉的?那不是野兔吗,怎地,它怎地不会跑走的吗?”

姜锦花摆摆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养这么久还真未见它跑出院子过。”

灰兔子一直要么待在院中,或待在窝里,从未见它有离开的意思。

姜锦花想到捉它时的场景,脑里只余下了一行字。

也许不是它不?跑,而是它懒罢了。

田小胖蹲下逗弄兔子,灰兔子也不?怕他,由着他挠了挠长耳朵。田小胖可喜欢的不?得了,张口就是,“大姐,我?也要小兔子,你去给我?抓一只嘛!”

田小苗没好气叉腰瞪他:“你大姐可不如你阿花姐姐这般能耐,我?可抓不?到兔子!”

“哇,大姐你太没用了,”田小胖一点儿不吝啬损自家姐姐,“你连兔子都捉不?到,唉。”

“臭小胖,你姐我?很厉害的好吧,家里的泥鳅哪儿回不?是我捉的?”田小苗过去就揪田小胖的耳朵,“嗯?”

“大姐,你放开我?!你老?欺负我?,莫怪娘说都无人敢娶你!”田小胖哇哇大叫。

田小苗一听更气了,“田小胖,你再给我?说一遍!”哼,这小胖墩,竟然说她嫁不?出去了!

姜锦花在旁边看着这对姐弟,噗嗤一笑。

“哥哥,哥哥,你快来瞧,阿花姐姐家有兔兔!”

何铁柱也来了姜家,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他哥哥何陆生,何铁柱最先看到灰兔子,一呲溜就跑来,“哇,是兔兔!”

田小苗一看见高高个子的何陆生,是自己不?熟识的男子,羞得一下就放开了揪田小胖的手?。

完了完了完了,她这般爱欺负人,被外人瞧见了,往后真如娘说的嫁不?出去了。

田小苗忙作?乖巧状。

一被松开,看何铁柱去摸兔子,田小胖顿时不乐意了,冲了过去,“何铁柱,这是我先发现的!”

何铁柱满不?在乎的看他,“那又如何,这是阿花姐姐家的,那我也可以摸。”

“不?要你摸!”

“我?偏要!”

“我?不?让!”

“你走开!”

两个小孩在院子里一下就吵起来,田小苗和何陆生赶忙过去拉架,俩人一手?拉一人,终于将两个小孩分开。

姜锦花劝道:“好了你俩吵什么吵,一起摸小兔子就行了。”

这两小屁孩又屁颠屁颠地一起蹲在灰兔子旁边了,你一句“灰兔子耳朵是灰的”,我?一句“里头还有白毛呀”,聊得好不开心。

姜锦花这才看去何陆生,“何大哥,你怎么带着铁柱一起来了?”

何陆生这回?又带来了一些青菜和鸡蛋,竟还有一条鲫鱼,“是我娘嘱咐我?来的,我?娘下地捕到一条鲫鱼,特地叫我给你送来。鲫鱼煲汤好,阿花做给顾秀才吃补补身子。”

“哎呀,何婶子真的是太客气了。”

“这是我们何家应该做的。”他得看着顾疏好起来才安心。

何陆生都送来了,姜锦花肯定不?能再叫他带回去了,于是从他手?里接过鱼和菜,又说:“我?先去厨房放着,替我谢谢何婶子。”

何陆生点点头,姜锦花便拎着东西进厨房找个地方放起来。

这两日何家、田家都送来了不?少东西,她准备每餐做点不同样的给顾疏吃,顾家的日子倒是过得有滋有味的。

院子里,田小苗与何陆生俩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吭声。

一旁何铁柱和田小胖玩得开心,这边一人装文静,另一人是不知道与女子谈些什么。

过了片刻,何陆生黝黑的脸颊有些红,是窘迫的,“你……你是田小胖的姐姐?”

“是啊。”田小苗看了看他,目光闪烁,“我?是田小苗。”

这人明知故问,怕不?是个傻子吧?

顿时她的眼神都带着同情了。

何陆生被她的目光整得一头雾水,侧过脸不去看便不去想了,原来她叫田小苗。

忽地,他又扭过头说:“我?是何陆生,何铁柱是我的弟弟。”

田小苗点头。

这些她都知道啊,完了,这人真的是个傻子。

结果何陆生的下一句话便令田小苗破功了,他说:“刚进?门那会儿瞧见你教?训你弟弟,你,你挺厉害的……”

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了,总觉得田小苗与他在村子里见到的姑娘都不一样。

田小苗却如五雷轰顶。

又被一个男人瞧见自己多野蛮了,完了完了完了,她想去找根面条了。

顾家这两日厨房积攒下不?少食材,田家何家送了就有十个鸡蛋,还有新鲜的黄瓜、豆角、茄子和倭瓜,再加上?姜锦花先前买的肉,吃食上?不?会短缺。

但别看顾家如今吃的好了,他们仍是吃不?起油和米的,油还是姜锦花买肉时把那猪油剔下来用,不?然连油都得吃油渣渣了。

何路生今天送来的是一条鲫鱼,看起来很肥嫩,姜锦花就用水泡了起来,想着晚饭时候煮鱼汤给顾疏喝。

院子里头田小苗和何路生俩人竟还聊到了一起去,但说得多的是田小苗,何路生听得多。

“其实三丫不太喜欢旁人喊她‘阿花’,那天她还和我?说,一喊起来像喊孙家的那只大黄狗。以前我?也跟着婶子这么喊她,结果后来她差点连朋友都不愿和我?做了。”

田小苗说到姜锦花不喜欢被叫阿花,何路生就立刻想到自己叫她的就是阿花,顿即尴尬的脸红,“那,我?之前这么叫了,阿,三丫妹子不?会跟我?生气吧?”

“没事啦,你看小胖铁柱也这么喊她都没事的,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年龄小三丫不去计较,何大哥往后改叫三丫那是最好了。”

何路生点头,他既然知道这点便会改口的,他又问田小苗:“那,那叫你小苗,可以吗?”

不?知道为何,说这话的何路生看起来比田小苗还羞涩。

或许是和姑娘家未接触过几回?,即便和田小苗这个同村姑娘说话,都令他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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