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之人很轻,与记忆中上一次抱他时相距甚远,褚清脑袋倚在他肩上,眸子紧闭,连呼吸都是微弱的,楚渟岳垂眸,近距离看着褚清,感受着从身上传来的热度,感受着手臂承受的重?量,心痛难当。
楚渟岳抱着他,穿过珠帘入了偏殿,将?他小心放在榻上,牵了锦被替他盖上。
容音见他抱着主子离开,愣了愣,不知为何会发展成这样,但还是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跟进了偏殿。
楚渟岳坐在床边,垂眸静静望着褚清,一动也不动。
容音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她想说她来照顾主子,可她已经没了方才的胆量,面对楚渟岳,根本开不了口。
而且,楚渟岳的状态很奇怪,看着主子时神色痛苦,周身气息沉闷压抑,让人望之便能感同身受。容音不敢打破这一氛围。
“去取热水。”楚渟岳嗓子干涩疼痛,吐出的声音沙哑难听。
容音怔住,不确定地看着楚渟岳,看了眼床上躺着毫无意识但性命无虞的主子,胆子越来越小,唯恐再冒犯了楚渟岳,让他发落了自己与主子,诺诺应下,念念不舍退出偏殿。
容音退下,偏殿内只余下他与褚清。
褚清双目紧闭,楚渟岳怔怔望着他,伸手触碰褚清的脸颊,却在碰到的前一瞬,蜷缩了指尖。
“皇上,”徐院正缓缓走到他身后,“臣已吩咐药童将?药熬好后送来。”
徐院正说罢,不着急离开,楚渟岳问:“你想说什么?”
“臣……”见他颓丧,徐院正不愿再刺激他,想问的话没问出口,改口道,“臣把脉时发现,侍君身体实?在虚弱,伺候得?好生调养,否则寿元不永。”
寿元不永。
简简单单的四字,却让楚渟岳如遭雷击。
阿清才回来,不会的……
楚渟岳沉默,一言不发,眸中漾着痛苦的神色。
就在今日,褚清说自己体弱,常年卧病在床,药石用了无数,败坏了身体……他只当褚清是借口逃避,不曾想过,他是当真体弱。
阿清生在将帅之家,自幼习武,体格康健,何曾这般。
“他身体为何……”
楚渟岳嘴角紧抿,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不必徐院正解答,他知道为何。
褚清早已说过,不过他不信罢了。
楚渟岳眼睛酸痛,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现在信了,却已迟了。
“如何调养,你着手准备。”
徐院正应了声,见他失魂落魄也不知如何劝慰,便退出去嘱咐药童快些将?药熬好,褚清用了,也能尽快醒来。
徐院正回首,垂帘隔绝了他的视线,他已看不见偏殿内的情?况,他悠悠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
楚渟岳与褚元清是如何排除万难走到一起,他全程见证。乾元宫失火,褚元清葬身火海,楚渟岳崩溃失去理智,他亲身经历。现在的重?逢……他也亲眼目睹。两人磕磕绊绊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只是褚清的身体,当真需要仔细调养。他现在活蹦乱跳,看似康健,但让他出事,让他失忆而带来的伤,哪是两年就能完全养好的?
徐院正心头敞亮,仔细琢磨怎样调养褚清身体。
那厢,容音取来了热水,送入偏殿内。
她拿了巾帕,拧干水,偷偷摸摸瞧了眼坐在床头的楚渟岳,心中忐忑,上前欲给褚清擦身。
然她还未靠近,楚渟岳伸出了手。
容音拿着巾帕,愣住。
楚渟岳抬眸,“给朕。”
容音傻眼了,颤颤巍巍把巾帕递到楚渟岳手上,亲眼看着楚渟岳给她主子擦了脸,擦了脖子,擦了手,伺候的比她还仔细熟练,恍若这动作他已经做过千百遍。
楚渟岳握着褚清的手,摊开他掌心,拿着巾帕仔仔细细给他擦洗干净,巾帕递给了容音,他握着褚清的手却未松开。
褚清掌心火热,盖因风寒带来的体热所致,楚渟岳握着他的手,指腹轻轻摩挲触碰他的手背,不敢用力。
他既期待褚清醒来,又害怕褚清醒来。
他不知该怎样面对褚清。他的所做所为,褚清定恨死了他吧?
他不敢面对褚清带有恨意的目光。
“皇上,药熬好了。”徐院正亲自把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放在床头。
楚渟岳试了试温度,舀了一汤匙喂到褚清嘴边,耐心的喂他喝下。
汤药苦涩,褚清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都皱紧了眉头,拒绝配合喝药。
褐色汤药顺着嘴角滑落,楚渟岳替他拭去嘴角痕迹,方才抬眸,就见褚清睫羽颤动,缓缓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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