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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万更

“三民家的,我回家拿黄豆跟你换这个油豆腐成不成?”宝贝孙子在边上哭着闹着要吃油豆腐,但谁家粮食不金贵呢,一般人真没这个厚脸皮伸手朝人家讨吃的,老大娘思来想去,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来。

杨菊花被拉着手,为难地摇头:“牛皮他奶,这不成,我家也就是试一试,炸了就准备自家吃,给你一换,我家就不够吃了。”

老大娘望着已经哭得在地上打滚耍赖的孙子:“真不成?不换多,我就换几只,行不行?”

杨菊花态度更坚定了,连连摆手:“不成不成。”

“菊花啊,你瞅,牛皮都要哭晕过去了,你给我换几只就行。”

“这……”杨菊花态度有点松动了,“牛皮他奶,要不是这又磨黄豆又过滤黄豆渣又压水的这么多功夫,最后还要用油炸才能做成油豆腐,我就直接给你送几个吃了,但真不行,也就是我家老三死皮赖脸求我要做豆腐,他也真做成了,不然我都能捶死他,天不亮就起来磨黄豆,就为了吃这么点东西,真不容易。”

牛皮他奶一听要这么多功夫,顿时不知道该说啥好,人家做点吃的确实不容易,但是……

“你家老三能不能帮忙做豆腐?”牛皮他奶没那么容易放弃,又想到别的办法,“我拿黄豆请你家老三做豆腐成不成?做豆腐确实不容易,半夜三更就起来磨黄豆,菊花啊,我知道。”她拍拍杨菊花的手背,两人一番眼神交流,辛苦费没直接说,但全在眼睛里。

杨菊花忙摆手:“不成不成,这不是公然在家里搞投机倒把吗?”

牛皮他奶:“没给钱算什么投机倒把,咱这是乡里乡亲互相帮忙,菊花,你就给我句准话,这事成不成?”

杨菊花:“这事我说了不算,得问问我家那老头,迟点给你回话。”

看这事有了苗头,牛皮他奶没有继续劝说,只道:“成,今晚你过去找我唠嗑唠嗑,你家老三竟然能自己琢磨就做出来了,以前都不知道他这么有能耐。”

杨菊花嫌弃脸,却解释:“那是因为他祸祸我东西,我不让他做,不过他在做吃的上面着实放了不少心思,不然也不能自己琢磨出来怎么做豆腐。”

“那你以后可不能耽误你家老三做好吃的了。”

虽然农村少有男人进灶房做饭的,但牛皮他奶觉得这做豆腐不一样。

两人说话也不避着人,不少人都听见了,大家看着那一个个色泽金黄又香喷喷的油豆腐,恨不得直接端回自家去,有不少人跟牛皮他奶一样,想换油豆腐吃,这可是有油的!要是真的能换,那不就比去公社买更好?不用钱不用票,拿东西来换就成!

心动的人可不少,但大家也没有立刻行动,反正杨菊花说了,要问过唐三民再说,那就不用急,等晚上就能知道了。

等人渐渐散去,唐冬冬凑到她奶身边,张嘴就是彩虹屁:“奶,你刚才演的可真好!”

杨菊花斜她一眼:“呵呵。”

转头,杨菊花就让唐立强去泡了五斤黄豆。

唐冬冬在杨菊花屁股后面鼓掌:“奶,你气?魄真大!”像个小跟屁虫一样巴巴跟着。

杨菊花不鸟她,唐立强乐呵呵去泡黄豆:“娘,炸过东西的油不好继续炸油豆腐,吃了对身体不好,好在之前没用太多油,这些油可以直接拌菜,或者直接调味,味道也不差。”

“真当你是大厨了啊。”话虽这么说,但杨菊花看了眼剩下的半碗油,还是收了起来,她家老三在做菜上确实有点说头,就是太浪费她的东西了,“你省着点用,家里没多少油了,要是没有油,以后就不炸油豆腐了。”

唐冬冬举手,出主意:“可以跟人家换花生换黄豆,咱家自己去油厂榨油啊,或者是跟人换票,去公社买油回来。”

杨菊花点她脑袋:“真以为队里的人能天天都吃油豆腐?真是美得你,有豆腐吃就美上天了。”

唐冬冬一想:“也对哦。”算了,她还是不乱出主意啦,让大人们自己想办法去。

哼哼,她也是有要事要做的正经人。

“怎么样?有查出金条哪来的了吗?”唐冬冬问许嘉远。

“爷爷去了一趟,但没有任何发现。”

“没有发现啊,”唐冬冬点点下巴,“这么说,王七丫那金条不是从后山地下挖的?那她的金条又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可大可小。

许嘉远摇头:“爷爷说交给来挖宝的人查,等人一来,这件事我们就不用再插手。”

唐冬冬不知道许家的事情,但在这个特殊时期,许家一家特意从京城来到河溪大队这个南方偏僻之地,肯定是有故事的,而且涉及到庞大金额的藏宝之地,轻易不要去沾手,否则说不清楚。

“冬冬,来,喝点绿豆糖水,放在井水里冰过的,很好喝,”王翠兰特意给两个小家伙端了两碗绿豆糖水来,“别跟许奶奶客气?,我还要送糖水给那边帮忙建房子的大家,你跟小远玩吧。”

唐冬冬甚至来不及推拒,王翠兰就转身走了。

许嘉远捧起自己那碗:“喝吧,是我挑的绿豆。”

唐冬冬眼睛瞪圆:“你挑的?我还以为你在家不用干活。”

“谁说我不干活?我烧火。”

“我在家也烧火。”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起喝绿豆糖水。

“好喝!”唐冬冬舔.舔嘴角,“今天我真幸福,又吃豆腐又吃绿豆糖水。”

“豆腐?”

“对啊,我爸会做豆腐,厉害吧,我跟你说,我早上喝了豆浆,中午吃了豆腐花和白菜豆腐煲,刚才又吃了油豆腐,哇,我竟然一天吃了这么多好吃的。”唐冬冬自己一算,都惊了,今天难不成是她的幸运日吗?

“我真是太幸福了。”唐冬冬再一次真心实意感叹。

“你家豆腐能买吗?”

“嗯?买?”唐冬冬慢慢张大嘴,“你喜欢吃豆腐?”

许嘉远抿唇:“嗯。”

“臭豆腐呢?臭豆腐也喜欢吗?”唐冬冬盯着许嘉远的脸,他这么爱干净的精致男孩,估计、应该、不会喜欢臭豆……

“黄豆做成的食物都很好吃,除了黄豆本身。”许嘉远一脸认真,仿佛在说什么学术论文一样,非常有说服力。

唐冬冬战术性后仰,咕噜吞下嘴里的绿豆:“看、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吃臭豆腐啊哈哈、哈……”

许嘉远盯着她的眼睛:“臭豆腐好吃。”

语气好强!

唐冬冬下意识点点头:“嗯……”

“以后有机会请你吃,我知道京城哪里的臭豆腐最正宗。”许嘉远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喝绿豆糖水。

“哦,那就这么说定了。”唐冬冬拍拍心口,一提到豆腐,许嘉远身上都像是多了一层光似的,太耀眼了,闪得她眼睛差点都睁不开。

原本的冬冬没吃过臭豆腐,但唐冬冬是吃过的,她也觉得好吃,虽然臭但越吃越香,以后有机会,确实可以一起去吃臭豆腐。

“你家豆腐卖吗?”许嘉远喝完糖水,又问。

“应该可以?”

“那就好。”

“咦!我可能知道是为什么了!”唐冬冬喝完最后一口甜滋滋的绿豆糖水,忽然一击掌心,蹦起来大喊。

许嘉远没被她的一惊一乍吓到,淡定发问:“为什么?”

唐冬冬眼睛水亮亮的:“因为王七丫她……”等等,意识到是许嘉远在说话,她及时将话吞回去。

许嘉远瞥她一眼,让她快说。

脑子一转,唐冬冬慢悠悠说:“因为大家都说王七丫是福星啊!”嘿嘿,她可不是在说谎,这就是她忽然生起的猜测,不过,如果许嘉远不相信,就没办法啦。

许嘉远收回视线,看书。

这是摆明了不相信呢,唐冬冬笑容不收,用手指头摸摸鼻子,锦鲤精王七丫的好运气?没的说,除了碰上她这个克星,好像就没有不行的时候,如果金条是在后山地下挖的,即使许爷爷去调查了,估计也不会查到什么对王七丫不利的证据。

要挖宝的专业队伍很快就会来到河溪大队,王七丫不可能在两天时间将宝贝全部转移,唐冬冬也不能为了王七丫整天在后山蹲守宝藏,所以,就先这么着吧,毕竟也还不能确定金条就是后山那边宝藏里的,只是有这个可能。

当晚,唐冬冬就看见王翠兰提了五根腊肠上门来找她奶,两人在院子里说了会儿话,然后,她奶收下腊肠,王翠兰笑着转身回家。

唐冬冬:“???”

所有人直勾勾看着杨菊花手里的腊肠,猛吞口水。

“老三,明天留出三碗豆浆,三碗豆腐花,还有一斤豆腐和油豆腐来,给你王姨送去。”杨菊花笑呵呵说,声音都飘了起来。

唐立强高高兴兴应下:“行!”这放在以前,就是开门红嘞!

谁都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收获,而且王翠兰拿来换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肉!实打实的肉!这五根腊肠看着都不小,肉够结实,肯定有大半斤肉。

孙兰紧张地手都搅在一起:“娘,这么多肉,就换你说的那些东西?”

杨菊花斥她:“你倒是想得美,多的先?记在咱家这里,要是后天家里还做,继续给送过去,去去去,别烦人,你出力干活就行。”

“奶,啥时候家里能吃腊肠?”唐冬冬永远走在第一步,腊肠才到手,她就想着怎么吃了,“奶你将腊肠交给我爸,我爸保准给你做得超美味!连舌头都能吃下去!牙齿都能给你咬碎啦!”

杨菊花哼了一声,没应,真应了这小妮子,今晚都要被缠着不放了。

“都给我收着点,别出去胡咧咧,隔壁那个老坑货准盯着咱家想抓小辫子。”杨菊花盯着家里人警告,本来这事没什么,但要是真的有人眼红,难保不会告上gewei会,没事都要生出大事来,尤其是王婆子那个见不得人比她好的老坑货。

“娘你放心,我们肯定管住嘴不胡说!”孙兰积极应声,眼睛没有离开腊肠半分?,这可是腊肠啊,五根,整整五大根,全是她家的,好多肉,能吃好多好多顿了!

杨菊花还想说什么,就听见牛皮他奶的声音,赶紧将腊肠放回房里柜子锁好,又跑出来见牛皮他奶,是拿黄豆来换油豆腐的,牛皮他奶一离开,紧跟着又来了个要换豆腐的……

这晚唐家的客人来了又走,一轮接着一轮,过了好久才没人上门。

关上门,大家就全跑去杨菊花的房间看到底收了多少东西,嚯,真不少,有好几个鸡蛋,有花生,有红糖……最多的是黄豆,有十来斤,队上有种黄豆,大家每年都能分不少,有些人家自留地也会种黄豆。

杨菊花看了,心里有了数,问唐立强:“老三,要做多少豆腐,你心里有数,之前泡的五斤黄豆不够吧?”

唐立强算了算:“再泡三斤就差不多了,准备多一点也没事。”

不提王翠兰预先?存放在家里的腊肠,八斤黄豆居然能换来这么多东西,唐家众人每个人自己在心里算了一算,顿时呼吸都重了。

“娘,做豆腐竟然能这么赚!要是天天换这么多东西,咱家以后的日子多美啊……”孙兰惊了,她已经将豆腐换成了更有价值的东西,再跳跃地一算,过些年,她两个儿子谈对象的条件能往上拔高不少!

“你做什么大头梦?光看着这些东西咱家是赚了不少,但其他东西呢,磨个八斤黄豆就要几个钟,还不提其他工,咱家又要费柴火费油的,你以为这些就不要钱?”杨菊花真想撬开孙兰的头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一坨粪。

孙兰立刻被骂醒了,跟乌龟一样缩回自己的壳里。

杨菊花不管他们有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将事情摆清楚,让所有人明白家里付出了多少东西,别只光看人家送来多少东西:“都给我心里有点数,多的话我也不说,你们自己回头算算。”

一家人就着做豆腐的事商量了好久,最后定下让唐立强带着其他人一起干,总不能什么事都让唐立强包圆了,而且这个手艺其他人也要跟着学会,但有一点,绝对不能耽误上工!

就这样,唐家的豆腐换物开始做了起来,唐冬冬满心以为家里伙食能好不少,结果,她奶还是一样抠门,就连豆腐也不是做给自己吃,是专门做来跟别人交换东西的。

唐冬冬表示,革命尚未成功,看来要继续努力,她家还是太穷太穷太穷了!

*

“许先生,你叫我过来是?”大队长一早被许家军找,脸上都是疑问,除了第一天接待许家一家三口,大队长几乎没怎么跟许家军说过话,说实话,有点紧张。

许家军摆摆手:“大队长不用这么客气,我现在只不过是河溪大队一名普通社员,大家怎么叫的你就怎么叫,叫我小远爷爷就行。”

大队长笑笑,应下了:“哎,小远爷爷。”

叫了这一声,好像无形的隔阂就消失了,两人都是当爷爷的,谁也没差谁。

许家军要的就是这样:“其实找大队长是有要事说……”

大队长听得有点懵:“所以,上面有人会来咱大队,为了调查后山?后山有什么好调查的?”

问完之后,大队长发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忙摆手摇头:“行,到时候我给他们安排住处,等下我就让人围好后山不让人上山了,不过,他们一共要在大队待多久?”

身为老党员,大队长见识确实多些,也知道某些地方发现什么遗迹或者其他什么,上面就会有人下来调查,有些甚至要保密。

“这个就要看他们的工作进程,不过,应该不会太久。”许家军也不能给出一个准话,这并不是他能控制的。

“那行,我会做好保密工作,社员们那边不用担心。”大队长最后说。

“辛苦了。”

大队长的行动速度很快。

唐冬冬本打算背着她的小篓子出门上后山,却被王宝英告知,后山被围起来,不让进了!

不过,两人都打算过去看看情况,手拉手到了山脚,就看见王七丫正与民兵队长王建国争吵。

“为什么不让进?!后山是属于所有社员的资产,我想进就进,后山不是大队干部们的资产!要是你再拦着我,我就上公社告你们以权谋私!”王七丫使劲推王建国,想要越过他跑进后山,却推不动。

王大兵不会让她如愿,伸手轻松拎起王七丫,生气?了,他好说歹说,王七丫听不进去,哪知这女娃还骂上他们大队干部,还说他们以权谋私,都是哪里听来的胡话?

“这是上头下的指示,要是你再闹,我就将你送上公社公安手里!”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进后山,我就要进后山!”王七丫张嘴咬王大兵的手,痛得王大兵一个手松,让人溜掉了。

王七丫不管不顾往后山冲,她的宝藏都在后山,肯定是有人发现了她的宝藏,要跟她抢,她绝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王七丫恨得眼睛都要滴血了,不要命往山上跑。

谁也没料到有这个变故,王大兵看着手臂上的牙印,被咬破皮冒了些血出来,骂了一声脏话,王七丫属狗的,果然是王婆子的孙女,他跟王七丫又不是仇人,竟然能被咬出血来,多大仇多大恨啊。

后山被围,引来很多瞩目,不少人动了心思,这个情况,很明显他们大队的后山有东西,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包围起来,如果是好东西,他们不及时上去找,不就亏大了?

而王七丫第一个冲破包围线,着实鼓动了不少人的心,他们跃跃欲试,脚朝着后山的方向,迫不及待想要一探究竟。

占便宜的心思,谁没有呢?

王婆子想到近来王七丫这个孙女身上发生的事,那颗心顿时猛烈跳了起来,浑浊的眼珠诡异地转来转去,最终撒开手脚,闭着眼往前冲,嘴里嚷嚷着:“七丫,你个死丫头要去哪,家里地里还有那么多活要干,看我不逮着你!揍死你个赔钱货……”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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