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兮本来以为她的这位部长要和她谈天说地，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呢，结果她叫住自己之后，却许久都没出声。

“予宁。”实在等不到自家的部长出声，容总只好自己出声。“找我有什么事吗？”

“容总，明天我也想留下来。”言予宁眼眶红红的，眼角有透明的泪水，将她的眼线晕红，眉尖沾了黛色，妩媚而柔弱。

容与兮叹气，“你那一次…你和这个村子有什么…你有亲戚在这里？”

想了又想，她还是换了个说辞。

“我和这里没有关系。”言予宁倔强的摇头，几滴透明的泪珠顺着精致的下巴流下来，像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但是我想过去瞧一瞧，容总……”

容与兮的心肠最软，虽说她平常总是一副恨不得把人冻死的模样，但是真正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只是嘴硬心软而已。在言予宁心里，她一直都是当初在雨下哆哆嗦嗦把她捡回去的人，所以在她面前，她一直都可以展示出自己柔弱的一面。

像是动物把自己柔软的肚腹露出来一样。

容与兮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一看见言予宁这样，赶紧忙手忙脚的给她擦眼泪，一边嘴硬道，“不过就是不想上班，想跟着我乱逛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哭什么，我让你过去就是了。”

“呜呜呜……”言予宁不知道是因为她让她跟着，还是因为别的事，眼泪流得更凶，紧紧搂着容与兮纤细的腰，埋在她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容与兮被吓得不轻，赶紧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好了没事了，我在的。”

“予宁向来都温温和和的。”

不远处的帐篷边，余子墨一边喝带来的啤酒，一边微笑着看那边抱在一起的人，“我们认得三年多，就是看见她笑，也会觉得那笑没达到眼底，我们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但能感觉到她心里寒的要死。也就她在容总面前，会真心实意的笑一两回，所以我们就想，除了容总，她应该是谁都不在意的。”

她这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燕绥把手里的啤酒喝干净丢到塑料袋里，仰头把眼里的液体逼回去，“睡觉。”

这凉风孤月星辰的，怎么能辜负这番美景呢。

余子墨瞪她一眼，“你去睡吧，我还想和方秘书促膝长谈呢。”

“那你们谈，我累了，我去洗涑睡了。”燕绥喝得有点多，篝火下，她的脸上红晕很深。

余子墨哼一声，“不送。”

看着有些踉跄的人走回自己的帐篷前，方清妤又把视线转到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燕部长她……”

“嗨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余子墨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这举措跟疯子似的，让方清妤嫌弃的坐的离她远了一些。

余子墨看见她的动作，贼兮兮的笑了，压低声音跟她说，“方秘书我跟你说，我手里有一本容氏八卦手册，你要不要？”

什么鬼。

方清妤没理她。眼神在远处依旧抱在一起的人身上胶着片刻，又立即分开。

“哎呀，就是咱们容氏的八卦啊。”余子墨看见她这样不感兴趣，跺跺脚掰着手指头数，“那里头有董事们包养了多少情人，主管们孩子的生日和存款数量，以及——”

她神秘兮兮的指一指前面，“咱们容总和各位部长之间的爱恨纠葛啊。”

听她这么一说，方清妤想起来了，她们公司八位部长，现在结婚的好像也只有开发部的那位直男部长了。其他人好像都跟工作狂似的，整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根本不知道疲惫似的。至于真的是喜欢工作，还是喜欢公司的人，那就难说了。

她不动声色问道，“容总喜欢言部长？”

“大约是不喜欢。”余子墨叹气，“我们容总是灵魂恋，不找到和生命契合的伴侣，她是不会罢休的。”

这话和当初萧筠景跟她说的如出一辙。

方清妤沉默了片刻，“那言部长和燕部长呢？”

“都在八卦集里。”余子墨不回答她，贱兮兮的看她，“你要不要八卦集？”

方清妤忍住那股想打她的冲动，抚额，“好，我要。”

“嘿嘿，就知道你识货——”

她话没说完，容与兮领着言予宁回来了，打断了她的话。“你又鬼鬼祟祟的说什么，不会又在传播我的坏话吧？”

余子墨赶紧摆摆手，“哎呦我的天，容总你可真冤枉我了，我心里您简直是神女第二，怎么会说您坏话呢？”

“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子。”容与兮哼一声，高高兴兴的被其他人叫去喝酒了。

言予宁一直在原处站着，眼眶通红。

夜风一吹，她瘦的跟竹竿似的身体就免不了一阵发抖，看得余子墨心里泛疼。

她叹了口气，起身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摸摸她的手冰冰凉凉的，赶紧把她的手捂到自己口袋里，给她暖暖，低声道，“言言你不告诉她，她永远不知道的。”

“知道什么。”言予宁也没有挣开她，开口，声音暗哑。“我并不想让容总多增加一些额外的烦恼。”

“你——”余子墨被堵的无话可说了，眼神在她柔美的脸上逡巡片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她们眼神直愣愣的盯着脚下，眼中没有神韵。

方清妤静静听着，抬头看着深沉的黑夜，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她们这些人的灵魂啊，都是黑的。就只有容与兮一个，身居高位，却一直干干净净的。

***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好东西，容与兮说了自己的决策后，其他人没有异议，余子墨赶紧出声，“哎等一下容总，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起不到什么作用，不如燕部长一样学过跆拳道，我申请和燕部长调换。”

容与兮非常怀疑的看她，“要是有了财政上的——”

“容总，您要相信，让一个公司运作起来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领导，而是一个架构！只要这个架构在，怕什么纰漏，怕什么出错？说到底，公司只是一个运行机器，我们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无关痛痒都零件而已，您要相信，没了我们，公司还是可以运作的！”

她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让懒得和她争辩的容与兮脸一黑，“你滚……你走吧。”

“嘿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余子墨又露出招牌笑容，望着言予宁身后笔直站着的燕绥，也不知道是叮嘱还是别的什么，“燕部长，这群女流里就只有你会武术了，可千万要保护好她们！fighting！”

燕绥眼神没什么波澜，眼神在身前俏丽的身影上停留一瞬，又迅速撤开，“还用你说吗？”

“你快回去吧。”容与兮头疼的连连摆手，恶狠狠道，“不然待会儿高峰期，堵不死你！今天公司有早会，迟到了的话，看我不让董事会扣你年终奖！”

“果然还是容总狠毒！”余子墨心有余悸的看她一眼，赶紧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带着其他人走了。

日上三竿，只有她们四个带着两个保安在原地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