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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五重怨(完)关进柜里

一听要离京赴远差,几个司直都面『露』苦涩,此时时辰不早,宋怀瑾直令众人早些下值歇息,明日要领新活,戚浔迟疑良久,终究未曾将杜玉薇所言道出。

第二日午时,众人尚在班房待值,刑部派了人来送公文,果真有两桩案子需要离京半月,宋怀瑾点了王肃和谢南柯各领一路人马,其他人手上也少有了活计。

等分派完活,戚浔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天『色』,这个时辰,方仲崎经行刑了,她深吸口气,将杜玉薇的秘密暂时压在了心底。

翌日一早,谢南柯和王肃带着人马离京,大寺衙门一时空『荡』来,戚浔帮着朱赟审核案卷,自然不比手上有公案忙碌,也这两日,大周与西凉议和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周与西凉『乱』战年,无数未及冠的年少郎北上幽州,早年苦战时,归来者寥寥无几,后来傅韫驻守北疆,这才有了战胜捷报传来,如今西凉求和,不日要派臣入京商议如何纳贡,这对大周百姓而言,无异于出了一口恶气,坊称颂傅氏一族战功卓着,满门忠烈,京城百姓们又翘首期盼,等着看西凉臣入京受辱。

戚浔在衙门里,日日听周蔚说外了不少孩童童谣和戏台话本,皆称颂傅氏战功与嘲弄西凉落败的,她身为大周女,自也心生意气,倒疑『惑』傅玦怎么日未至衙门,难道开始议和了,傅玦便不管刑部了?

时节一转眼入五月,盛夏至,艳阳灼人,这日戚浔刚衙门,便见几个身着便袍的年轻男子在正堂外站着,他们各个『色』严肃,要配长刀,虽着常服,却有种披坚执锐的肃杀感,戚浔一看,便觉他们非寻常衙门人。

等她了班房,拉着周蔚一问,周蔚果然知晓,“拱卫司的人,拱卫司的孙指挥回京了,派人来送公文的。”

戚浔心底“咯噔”一下,“什么公文?”

“这如何能知?来的个千户,冷着脸,气兮兮的,魏主簿正跟他们交接呢,好似又南边哪处的案子,拱卫司出手,半官场上见不得光的。”

戚浔心底直打鼓,孙律此番南下,拿了瑶华『乱』的卷宗,他执掌拱卫司后追查了几年,经查了禹州,说不定就查紧要处。

“孙指挥自己没来?”戚浔问。

周蔚道:“没来,想来不算万分紧要吧,前次那宗盐务上的案子,不就孙指挥自己来的?”

戚浔也觉有道,便松了口气,她先在朱赟处帮忙,见拱卫司的人离开后,便捧着两卷卷宗往库房去,了库房,果真见魏文修正在往名册上记录什么,戚浔将卷宗交了,不着痕迹的问:“魏主簿,刚才带刀守着门口的哪个衙门的?”

“拱卫司的,习惯就好了,人陛下亲信衙门,与我们可不一样。”

魏文修身将卷宗放进柜阁中,戚浔立刻往名册上看去,并未看瑶华『乱』卷宗的字样,心底狐疑,“拱卫司?他们来卷宗的?”

魏文修摇,“不,那旧案卷宗的事,今日来的千户提都没提,为了别的案子,我估『摸』着,那卷宗或许有用。”

戚浔不敢问,转身离开时,心弦又绷紧了几分,孙律拿着那卷宗,莫非查了卫、陆、宁三侍从们的消息?

戚浔既得了此消息,少不得下值后要往张记糕点铺子去一回,待晚了店中,张伯只道:“小姐这几日没过来,江公子那边派人来过一回,没留话,只看看咱们可好,我便说一切无恙。”

戚浔日未见江默,没想他颇为挂念,于道:“那我写一份手书,牢您给送去,没什么紧要的,一点和拱卫司有关的消息。”

戚浔写了张字条交给张伯,很快离开了铺子。

刑部公案的审定并不繁复,只需人证物证充足,大寺便可盖棺定案,忙了几日,留守衙门的人便又闲散下来,宋怀瑾连着两日未至衙门,其他人也懒怠了几分,皆日高悬才至衙门待值,唯独戚浔,每日仍早早来衙门应卯。

这日晨光微熹,刚衙门门口,戚浔便看临江王府的马车停在外,她眼瞳微亮,心道必定傅玦衙门了,于下马快步进门,没走几步,正好碰从后院出来的魏文修,魏文修一看戚浔便道:“你来的正好,临江王在新库房找一份卷宗,你快去帮忙看看,这也没其他人——”

魏文修年事高,眼不好,戚浔忙应下,抬步便往后院去,待她走出几步,魏文修才想什么得道:“哎你等等,王爷他如今——”

戚浔走得快,根本未听见魏文修说什么,刚进院门,先看林巍和楚骞侯在外面,戚浔与二人打了招呼,径直入了库房大门,一进门,却未看见傅玦在何处。

戚浔出声问:“王爷?”

“这里——”

人声隔了几排极高的书架传来,戚浔循着方向往东找过去,没时,便看傅玦站在一处窄道,锦衣华服,风骨凛然,她既然知道傅玦假装残疾,对此也不意外,只下意识朝外看了一眼,见魏文修并未回来才放下心来。

戚浔行了礼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书架道:“王爷要找什么?”

傅玦也有大半月未见戚浔,瞧见她来,眼瞳深湛,又扫了一眼书柜上密密麻麻的案卷,“找一宗年前兵部贪腐的案卷,也就建元二三年,送入大寺的时,应在夏秋际,主案犯的名字叫夏辕。”

这些案卷戚浔跟着小吏们一统总的,可她却没想来年前有这么一桩案子,而这近前的两排书柜,正建元二三年与二四年的案卷卷宗。

戚浔仔细回想,“兵部贪腐?贪的什么?”

“北上幽州的军粮。”

戚浔有些意外,傅玦见她『色』,乐得为她解『惑』,看她从外往里翻找,便跟在她身后道:“年前幽州兵马统帅虽我父亲,可手底下的人派系林立,这个夏辕便先前那位统帅的亲信,军中忌讳无故撤换将领,他便一直留在镇北军中任宣统将军一职。”

戚浔没想傅玦对她说这些,而她也的确好奇,便默不作声听着,这时傅玦继续道:“宣统将军负责补给,那时大周正与西凉苦战,可送往幽州的军粮却常常出错,要么以次充好,要么半途遇见水患山匪,总折损几成,我父亲初只送补给的队伍渎职过,可后来细查下才发现夏辕与几个老将行贪腐事,不仅如此,这个夏辕与西凉军将私下勾结,为其提供情报以换金银,犯了通敌大罪。”

戚浔听得心惊,那几年大周与西凉乃仇敌,此人怎敢为了钱财通敌卖国?

“军中良将,却也不乏蛀虫,他提供的情报轻则大周战术不灵,重则让大周数万军将丧命,因此父亲对他施以重惩,只通敌卖国大罪,牵扯金银数额巨大,若昭告天下,怕有心志不轨人效仿,对外只说贪腐。”

傅玦说了这许,总算解了戚浔心底疑『惑』,她这时想一桩卷宗,便径直走向夹道最里端,这离虽光线昏暗,可她记『性』极好,不时,『摸』出一卷案卷来,往那褪『色』的字迹中一看,果真发现了嫌犯的名讳。

“王爷,找了——”

她转身递给傅玦,傅玦径直将绳扣打了开来,往里一看,果真要找的案子,他很快又将案卷合上,“底你敏捷。”

戚浔正要谦辞两句,却忽而听门口方向响了说话声,戚浔面『色』微变,“来人了王爷——”

傅玦面不改『色』,戚浔却着急来,她下意识的搜寻傅玦的轮椅在何处,可目所及,却未瞧见,而这库房内书架极,她一时找不见轮椅在何地,眼看着脚步声进了门,便一把拽住傅玦的袖口往离拽。

傅玦见她如此情急,本想出口解释,可不知怎地,看她为他着急,他心底颇觉熨帖,又想看她想出哪般法子替他遮掩,便将即将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戚浔拽着傅玦,从最里端走过一条条夹道,可每一条夹道上都空空如也,她可从门口来的,前面根本没有傅玦的轮椅,难道傅玦将轮椅放在了最里面?

魏文修的说话声在不远处响,戚浔放开傅玦往里跑了几步,可等她看完最后一条夹道,也未曾发现傅玦的轮椅,她忽然绝望的想,傅玦定将轮椅停在了西边?!

就在这时,她眼风扫了靠墙立着的高柜,她灵机一动,轻轻地拉开柜门,抬手便将傅玦推进了柜子里。

那柜阁不够高,傅玦半低着才没撞上,他惊奇的看着戚浔,戚浔语速疾快的道:“王爷且躲着,我就说王爷不在此处——”

戚浔说完便要关上柜门,可忽然,傅玦抬手抵住了柜门,他将柜门推开,眼底笑意分明的望着戚浔,戚浔见状,一脸茫然。

“王爷?王爷在何处?”魏文修在远处高声问。

傅玦笑意越来越深,在戚浔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朗声道:“魏主簿,本王马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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