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一个让各个行业有所防备的角色，在战争时屡见不鲜。

当战争的硝烟湮灭，世界归于和平，在时代的发展之下，又悄然的在商业这场战争里发挥着独特的作用，商业间谍由此兴起，为了区分别行别业的间谍，商业间谍，被称作商蝴蝶。

而优秀的商业间谍，又被人叫做燕尾谍。

暗黄的日头被几层厚厚的云遮住，天色黑黢黢的，空中沉闷异常，站在外面几分钟身上脖上就起了好几层细密的汗珠。

风不时卷起一些枯黄的树叶和树枝，拍打在冰冷的路面和商业街两边的橱窗上。

要下暴雨了。

行人步履匆匆，紧赶慢赶着想要寻个避雨的地方。

人的腿比不上老天爷说变就变的脸，刚才还有日头，忽然就狂风大作，铜钱大小的雨点哗啦啦的落下来。

打在地上迸溅出一地的碎花，躲闪不及的人匆匆往路边的商店跑。

外头的人狼狈，悠闲的在商业街中逛街吃甜点喝咖啡的人，却从容恬适。

“午后”是一家老牌的咖啡厅，距离CBD三个站点的路，每天的客人虽然不多，却都非富即贵。咖啡厅环境幽静，店里的服务亲切周到，手磨的咖啡也极有韵味。慢慢的，这家咖啡厅就在中上流的圈子里慢慢拓开，成了中上层专门消遣时光的地方。

咖啡厅里缓缓放着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富人喜欢的唱片，四周很安静，偶尔能听见勺匙碰到杯子的清脆声音。

这样闲适的环境下，张天明却没心思放松。他把脊背低得不能再低，苦苦哀求和他相对而坐的女人。

“方小姐，这是我唯一能够东山再起的机会，希望方小姐可以帮忙。只要事成，我一定少不了方小姐的酬劳。”

对面的女人穿着当下最时新的纯白色荷叶宽口长衫，袖口收紧，扣子扣到最后一颗，将细白的脖颈上遮得严严实实的。她有着垂腰的长发，发黑如墨，仅用一条系带从眉心分开至两边系住。

这样的打扮让她看起来异常的温婉柔和，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名门闺秀，又像是被濯洗的干净的青莲，清正的不染一丝尘埃。

但她眉峰狭长，是典型的凤尾眼，双唇轻而薄，不笑时却让人觉得她在笑。眼角下有颗泪痣，像是滑落在青翠欲滴叶上的露珠，不自觉的又会让人起怜惜的心思。

清若芙蕖，妖如铃兰。

这是行内许多人见到她的评价。

见到真人后，张天明懂得传说中这句话的含义了，却只想嗤笑一声，什么莲花兰花的，说到底不就是有一张圣母脸的狐狸精，就靠卖弄姿色来谋生么。

心里将面前的女人臆想了百八十遍，他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把这女人当作祖宗一样供着，不敢怠慢分毫。

“张先生。”对面的女人搅动着咖啡，眉眼含笑，缓缓开口道，“容家可是这城中最有钱有势的家族之一，你让我虎口拔牙，拿到他们的竞标书，提前知道内容，好先下手为强，让政府将城西的那块地拨给你，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么？”

听见她的声音，张天明顿时浑身一激灵。

该说是上天赏饭吃么，这女人的声音凉媚而婉转多情，在这样炎热的夏日里，听着感觉心里被挠了一般，配合着她的样貌，张天明感觉身上某个地方有点坐不住。

但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在这时候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慌忙喝了一口冰咖啡，压下心口的燥热后，才咳一声说，“方小姐，我知道这次的事是非常困难的，所以，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一块被雕琢打磨得圆润的翡翠玉被送到她面前，玉的色泽很深，是近乎葱绿，不难想象价位有多高。

张天明搓搓手，长期被酒.肉侵蚀的枯黄脸上露出一抹谄媚的笑，“我知道方小姐跟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普通的东西方小姐可能瞧不上眼，这块玉是我去西北时偶然看见买下的，觉得异常衬方小姐，方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收下吧。”

女人闻言，拿起装有玉的盒子，淡淡看了一眼，也不见得有多喜欢。

张天明心里顿时悬起来，暗暗叫苦，这狐狸精怎么这么难伺候。

他被容氏那个女人逼的，手上持有的东西几乎耗尽，现在手上就城西那一块地的筹码了，他请了那么多“商蝴蝶”想了那么多法子都没能得手，好不容易打听到这狐狸精的名头，靠着自己的老脸，拿到她的联络方式约出来的，如果这狐狸精再不答应他，那他就只能去申请破产了。

“这玉，我很喜欢。”出乎他的意料，女人对他微微一笑，把东西揽到自己手边，轻轻点头，“我答应帮张先生这个忙，不过……”

只要肯答应就好办了，不过是多花费点儿，只要能办成事，什么都行。

张天明不等她说完，立即眉开眼笑点头，“这块玉只是我送方小姐的小玩意儿，等到事成，一定少不了方小姐的丰厚酬谢。”

他特意将“丰厚”两个字咬得极重，女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瓷器一般白皙细腻的手臂露出一小截，看得张天明满脸通红，又喝了一口咖啡。

“张先生，还有别的事吗？”幸好狐狸精好像没有看见他窘迫的神色，轻轻问道。

“没…没有了…方小姐要是有事，可以先行离开了。”

“那就失陪了。”女人轻轻颔首，起身离开座位。像一阵清风，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鼻尖还能嗅到淡雅的香气。

张天明盯着她渐渐远去的窈窕背影，咂了咂嘴，提一下被腰间赘肉顶得凸出的西装裤，脸上的横肉颤了几下，依依不舍的叹了口气，“要是老子现在还有钱就好了。”

***

刚走出咖啡厅，手机提示音响起。方清妤拿出来轻轻瞥一眼，是刚才那位长相非常富态的张先生发来的，里面有一张电子邀请函和他的名片。

底下附一句简单的留言。

“方小姐，明天晚上八点钟，南湖大道聚紫酒庄。”

那男人一看就是急色的人，这次竟然什么骚扰的话都没和她说，只简单和她提供这些信息，说明他真是被逼到绝路上了。

不过这座城中，身处绝境的人不少，一个因为色.欲熏心惹得快要破产的老男人，并不值得人去关心。

雨势慢慢小了一些，方清妤打着伞，漫无目的的在咖啡厅两边的书店逛了一会儿，打车到了一家花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