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这位花魁娘子也难伺候得很。从不轻易见客。秦大官人花了足够银子在空谷楼养着她,使她有了公然拒绝任何客人的底气。除非她本人愿意,外人想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
暮云种去了好几次都碰壁而回。李靖梣一拍桌子只好亲自前往。
这日,她穿上一身文士阑衫,打扮成一个白衣秀士模样,亲自去空谷楼拜会花魁。到了那儿以后,被那纸醉金迷的地方刺得眼皮直跳。
据说,空谷楼是小京都达官贵人们趋之若鹜的温柔乡。李靖梣看见几张熟面孔搂着纤纤细腰,堂而皇之地穿梭大厅。暗忖,简直丢尽了朝廷的脸。
“公子,您注意下表情,别被当成砸场子的了!”云种见她冷笑阵阵,提醒她龟奴正朝这边看。
李靖梣只好收敛了神情,不去看那些乌烟瘴气的嘲哳人群,一脸正气地与他上了楼。
“两位爷要找花魁娘子?真是不凑巧,花魁娘子刚去了秦大官人那儿,最早明晚才回来。楼里还有其他姑娘,不如我叫上几位,陪二位快活快活?”老鸨仔细打量着他们,那个护卫来过许多次了,次次都要找花魁,主子倒是没见过,怎么比她楼里的小哥还俊俏呢?
云种没有跟她废话,把一包银子丢给她:“这是一百两订金,我家公子想见你家花魁娘子一面,明晚务必要见着人!”
老鸨双手捧着银子,登时喜地眉开眼笑。一叠声答应了,亲自把人送出门外,用销魂的声音遥唤:“二位公子,日后可要常来啊!”
谁知到了第二晚,两人又来时,老鸨却换了一张特别正派的面孔,“不好意思啊二位,昨个二位刚走,秦大官人那边就差人传话了。花魁娘子要在他那儿多住几天,恐怕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了。二位要想留下来呢,楼里还有其他姑娘伺候,不比花魁娘子差!不想留呢,这一百两银子原封不动还给二位。虽是欢场上的生意,我们也是讲信誉的,没做成的买卖不收钱!”
等反应过来,他们是被委婉地放了鸽子后,李靖梣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当场调头就走。她虽然生得标致,但黑脸的时候着实又吓人,云种跟后面一声不敢吭,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见她突然在黑漆漆的街道上停了下来,暮小将军以为她要说:“以后,谁再敢跟本宫提议找什么花魁娘子,立马拖出去砍头!”
但没想到,和这奸商斗智斗勇了几回,她有样学样得习了一身奸滑气,指着空谷楼旁边的几条小巷,鬼鬼祟祟道:“这里,这里,这里,你多派几个人日夜不停地守着,只要看到疑似花魁娘子离开空谷楼,就悄悄跟上去!不要打草惊蛇,速来禀报于我。”
云种觉得奇怪:“花魁娘子不是在秦大官人那儿吗?”
李靖梣冷笑了一下:“老鸨的态度、说辞前后不一,明显是被人打点过了。打点她的人八成还在楼里,她肯定也好奇我们。你留心观察就是了,有可疑的动静立即回禀。”
“诺!”
云种按照吩咐在楼外守了三天,果真让他寻到了花魁娘子的踪迹。
“你确定那花魁是进了这座宅子?”
李靖梣隐蔽在一条小巷子里,蹙着眉头审视着那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宅院,以及周围同样简陋的民宅,很难相信家财万贯的秦大官人会住在这种陋巷,莫不是这花魁娘子还有别的相好?
“是,我昨晚跟着马车追踪到这里,见她进去后就没再出来过了!后来接替我的人也说没再看见她,倒是看见了秦大官人一回。他今早出门了一趟,至今还没有回来!”
“你确定进去的是花魁,出来的是秦大官人吗?”
云种楞了一下,不知她为什么这么问。其实,李靖梣只是随口一问,无意间把语序说乱了。她想表达的正确的语序应该是:“你确定花魁进去了,秦大官人出来了吗?”
她这一乱,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暮小将军心中却起了不小的波澜,脑子里有点晕,需要腾出空来好好理一理。
半响谨慎地回答:“根据这些天探子的情报,确实是他们没错。那花魁娘子外出时喜欢蒙着面纱,昨晚进去的恰恰就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秦大官人倒没什么特别的,但根据见过他的人描述,他外表十分年轻,和探子看到的人样貌差不多。”
李靖梣习惯性地皱紧眉头,若有所思,“那花魁娘子为什么会蒙着面纱?”
“不知道,据说这是她常年来的习惯。戴面纱献艺,好多恩客都没有见过她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