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他一人一张桌不说,且上到给他做菜的厨子,下到给他传菜的丫鬟,每个人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会自觉地拿块布蒙住口鼻,以免呼吸什么的污染了菜品。
听说那东西叫口罩,一块布,左右两边各有两根带子可以挂在耳朵上,使用起来非常方便,暮家上上下下人手两三个。
所以这样一个爱干净爱到近乎有些病态的人竟然要跟自己一同沐浴,由不得旭尧不心生诧异。
事出反常必有妖,莫非其中有诈?
旭尧眼中惊讶不减,但眸低深处已经浮现出了质疑。他腰带也不解了,就只静静地望着面前雪一般纯净的人儿。
似乎在等人否定他刚才的话。
又似乎在等人给他一个解释。
暮抚舟用行动做了回答。
先将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悉数拢起,挽成一团发髻用发簪固定在头顶,然后从旁边的托盘上拿起一样物什戴在了头上。
旭尧瞧了眼,这东西应该是个帽子,只是这帽子与寻常帽子看起来很是不同,直筒筒的款式,一点儿都不好看,而且颜色竟然还是雪白色的。
要不是上面还画了一个鲜红的十字,看起来简直就跟民间孝子贤孙们戴的丧帽无疑。
唯一的好处是这帽子可以将所有发丝都藏在里面。
戴好了这顶丑陋而奇怪的白帽子后,暮扶舟又从托盘上拿起了一个白色的口罩戴上,然后脱下月白色的广袖大衫,换上了一身雪白色的……呃,这是什么衣服?劲装的一种吗?
上衣跟裤子连在了一块儿,连接处还束了一条三指宽的腰带,穿上这身奇怪且有些紧的衣服后,以前藏在广袖大衫下的好身材瞬时展露无遗,整个人看起来窄腰翘臀大长腿的。
胸肌看起来也很发达的样子。
总而言之一句话:这副身材太养眼了。
连同为男子的旭尧都忍不住盯着暮抚舟看了又看。
眼底的那抹警惕已经不知不觉中淡了又淡。
暮抚舟忍着被人如此赤果注视的不适,只当没看见。心中估算了一下时间,又慢慢腾腾地从托盘上拿起了一副手套戴上。
旭尧的视线便也跟着移到了那手套上。哪怕已经经过了前面帽子衣服带来的震撼,再看到这双手套,旭尧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手套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也是雪白色,而且看样子很薄很薄,以至于戴在手上半点不显臃肿,反倒还显得十指尤为纤长。
再配上那截雪白的皓腕,旭尧脑中竟然情不自禁地冒出了几句词: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嗯?公子说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旭尧一惊,迎面就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那双眸子里此时此刻明显带着股怒意。
旭尧啧了啧嘴,心道:“娘的!酒喝多了果然乱心神!我怎么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呢?”
而且还是那种一听就特别轻浮的话,不怪这位圣洁的跟什么似得人会生气。
脸厚程度堪比城墙的大魔修旭尧,此时此刻面上难得地浮现了一抹小尴尬,他陪着笑,讪讪道:“没事没事,我我……我就是默默诗词。”
不待暮抚舟表示质疑,他又忙岔开话题道:“对了先生,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先前是以为这位要和自己一起沐浴的,如今见他从头到脚包裹的如此严实,显然不像要沐浴的样子。
旭尧眼底的质疑彻底消失了,现在只剩下了好奇。
暮抚舟目光凉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的旭尧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比正常人多长了两个鼻子,他才把视线移开,淡淡道:“给病患做手术。”
他一面说着,一面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箱子,啪嗒一下打开了。
旭尧下意识地探过过去看了一眼,就见里面一排十几把小刀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箱子里,形状各异,长短不一,刀身还都很薄。但无一例外都是寒光闪闪的,一看就很锋利的那种。
这样的刀子要是搁在了肉上,估计都不用使力就能犁开一道道血口。
不知怎的,旭尧望着这些奇奇怪怪的小刀,忽然就觉得脊背有些发寒。
这位刚才说要给病患做什么术法,可现在整个地宫只有两个人,一位是大夫,另一位……就是他了。
所以那个病患就是自己咯?
所以这些刀具也都是给自己准备的了?!
这个认知一冒出来,旭尧嘴角抽了抽,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