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茫然。
这个时候不该是她生气吗?难道不是她被欺骗了吗?
怎么反倒是沈时洲……?
在他们僵持的时候,秦现站起了身:“沈先生,你听得见吗?盛明窈叫你放开。不经过同意的接触是性`骚`扰。”
他气势收敛,语句却不疾不徐,丝毫没有被沈太子爷压一头的感觉。
盛明窈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看见秦现的时候,会觉得他跟沈时洲有相似之处。
他大概不只是个玩艺术品的边缘富二代。
更像是,之前早就被她跟姜未未排除在外的,秦家那位同样出国三年,同样去了纽约的秦大少爷,家族未来继承人。
那干嘛要浪费时间,每天都找她聊画啊?
她盯着秦现诧异愕然的眼神,被沈时洲理解成别的意思。
他将她摁过来,以种极为霸道简单的方式遮住她的视线。
在盛明窈看不见的地方,他朝秦现无声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才不轻不重地问:“回国就来找我的人,不去看病危的秦老爷子,是打算把家业拿给我继承?”
秦现脸色微变。
他陡然间就明白那是沈时洲早准备好的,等他回国就引爆出来让他自乱阵脚。
的确够狠。
无论哪一刻拿出这招,他都只有暂时认输的份。
……
说话时,怀里的盛明窈被他搂得很不舒服,一直在不安分地挣扎。
推他,甚至是咬他的手,能用的手段全用上了。
沈时洲指骨上青筋突起。
他脸色不变,心里却一遍又一遍地复述她那份失忆诊断,扼制自己把人扔进车里胡乱惩罚的想法。
盛明窈却非要提起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像在故意作对:“我跟秦现还有事情没说完,你要是有急事,能赶紧说完处理完就走人吗?”
“——你赶我走?”
不知道是因为晚上的夜色还是雾色,沈时洲的嗓音被渗得有些凉。
凉意丝丝入骨。
盛明窈被他盯得愈发莫名其妙:“你本来就不该来啊。”
男人低眸,望着她。
最终,竟然怒极反笑了,笑声透着比夜里湖泊还冷的温度:“是,你说得对。”
-
最终,盛明窈是被拎着塞进私家车里的。
她脑袋磕在后座上,生理泪水唰的往下掉。
眸子在黑暗里泛着层水光,看着无辜又可怜。
其实,盛明窈一点都不疼,也不想哭。
这个时候,掉眼泪就是败坏气势。
但下意识的生理反应,完全不顺着她的意,泪水越擦越多,跟止不住似的。
盛明窈被自己气到了。
看本来就不顺眼的沈时洲,就更不顺眼。
她甚至觉得,她之前的猜测就是对的——
沈时洲这男人就是有暴力倾向!
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发这种脾气!?
耳边突然“嚓”的一下,是打火机的声音。
男人手里夹了根烟,正准备点燃。
跟她对视了一秒之后,停住,烦躁地皱起了眉,又将烟折断扔了。
打火机也被扔到旁边,砸出啪的一声。
盛明窈:“……”
他好凶!
难不成是气急败坏,装不下去了,决定提前报复她?
很有道理。
虽然秦现对她也有隐瞒。
但可以肯定,他目前说出来的都是实话。
不然不会跟盛羽灵,以及很久之前的流言相互印证。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两害相权取其轻。非得选一个,那肯定是信秦现的话比较好。
盛明窈停住胡乱地思考,慢吞吞出声:“我要下车。”
沈时洲冷瞥了她一眼。
车内原本冷静之后稍微缓和的气氛,又被这句话弄僵了。
盛明窈假装没看见,继续说:“司机就在公园外面等我,我自己能回家。我要下车。”
他眼底流动着深沉难懂的眸色:“你不该先跟我解释一下?”
她抬起脸,呛声:“我难道需要跟你汇报我的行程,想见谁需要经过你的批准吗?”
沈时洲沉了片刻,掀起眼皮:“所以,上午和你聊天的‘朋友’,就是秦现。”
用的疑问句,语气却格外笃定。
“是。”盛明窈没有泻出半分怯弱和相形见绌,“但是你也骗过我的,对吧?”
他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陈述着:“你告诉过我,你不记得秦家的人。”
“当时说的是实话。秦现是最近才意外认识的。刚开始,我甚至不知道他的身份。——到现在也不确定。”
沈时洲垂下眼睛,低低哂笑。
讽刺意味极浓:“盛明窈,你是压根没失忆,还是就算什么都忘了,也没忘去亲近别人?”
盛明窈怔住。
哪怕他没念秦现的名字,用了个代称,她也能深刻地感觉到,这两人好像有仇。
再联想到,沈时洲跟她其实也有仇……
盛明窈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肩膀贴着车壁,指尖勾着裙摆,小动作像只受惊的猫。
这点条件反射,没逃过沈时洲的视线。
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态度……
他眯眸:“秦现跟你说了什么?”
盛明窈用纤细长指遮住眼睛,终于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了:“我已经知道我们两个以前谈过恋爱分手之后你记恨上我想要报复我了!”
沈时洲捏着她的长指,微微一松。
盛明窈趁机避开,贝齿用力碾着下唇,“我想下——”
“所以,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当初你们是怎么在我没回国的时候就订婚了?”
男人重新把她的脸捏过来,手指用力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掐出道道暧昧印子,嗓音压低得像是从喉间深处溢出:
“你要是没失忆,现在应该在我床上做完再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