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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卷柏

“我没事?,没醉。”她笑了笑,闭目抱着酒坛子。

“后面由女傧相要做的事?,让人代公主做吧。”沈襄煜沉声继续道,他还有好几桌未敬完酒,忙得脱不开身,只得继续往下一桌走去。

亥时过了大半,宾客酒醺肚饱,三三两两地走了一些,前?院的人少了很多。

沈襄煜照顾了前?院好几个?时辰,此?时才被迎进后院。

前?院的灯光依旧通明,柏清清还是抱着那桂花酿酒坛子,不让人碰自己。醒酒汤送上来时,她喝了吐,吐完后也撒了半碗的汤,到头来也未喝几口下去,仍旧醉着。

她蓦地流泪哭起?来,用衣袖擦脸,顾念行给她递帕子,她接完后又扔掉。哭了不到一会儿,她又自顾自地笑着,也不知在?笑什么。

“这样下去没办法。”顾未卿又皱眉,公主已经?开始耍酒疯了,为了不让外人多瞧见?,他便劝道,“阿念,现在?就?送公主回去吧,路上要小心。”

顾念行听话地擦了擦手,去扶柏清清。

“我不用你?扶。”柏清清抱着酒坛子站起?身,摇摇晃晃走了几步,转头冲他们笑道,“你?看,我这不是走路走得好好的?”

顾未卿着实没见?过她这般的女子,没忍住,笑出了声,用眼神顾念行示意。

顾念行上前?,不由她怎么挣扎,扶住她的身体,走到了沈王府门口。

马车停在?门口,等了许久。顾念行走在?后头,正想?先带柏清清上车。

可仅仅一刹那,柏清清被人带了腰抱走了。

他对上一双狭长冷冽的眸子。

“多谢顾小将军照顾内人,夜深了,就?不奉陪了。”胥岁寒冷冷笑道,手握在?柏清清的腰上,不让顾念行碰到一丝一毫。

顾念行垂眸,不自觉地捏拳,这时的他没有身份去送她回去。他慢慢说道:“她喝了许多酒,好好照顾她。”

胥岁寒转身,飘来一笑:“自然?,我的妻子,当由我好好照顾。”

如此?霸道地向他示威主权,顾念行咬牙未说话,只能看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身影。

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未卿欲言又止:“阿念……”

“哥。”顾念行坐进马车里,回看顾未卿,苦涩地淡笑,“我好像,有些懂了你?那时的心情?。”

顾未卿叹息,道:“我倒是希望,阿念你?永远不要懂。”

——————

柏清清一路阖着眼皮,只感觉抱着酒坛子,自己又被人抱着。

“快放我下来。”她嘟囔出声,“我能走。”

“不放。”胥岁寒悠悠开口,故意顽劣地笑了。

她想?要挣脱,却见?他抱得更紧了。于?是,她妥协道:“你?不放我下来算了,但你?还没告诉我,要带我去哪儿?”

“我们回家。”他回答。

“可是我找不到家。”她说着说着,突然?流泪,“哪一个?是我家,我可能回不去了。”

哭泣声传来,胥岁寒放她下来,轻轻地替她拭泪,温柔道:“回不去了,那我给你?一个?家。”

她摇摇头,眼眸被泪水染模糊了:“我又不认识你?,你?怎么给我一个?家。”

他捧起?她的脸,手指擦过她的泪,一双眼深深地看着她。

“你?再看看,认不认得我?”他的声音带着丝□□导。

柏清清茫然?地看着那张艳丽出彩的脸,眉毛眼睛,哪一处都似鬼斧神工,真好看!

她抬手,指尖从他的鬓间滑过,是光洁白皙的皮肤,软软的,她调皮地笑了。

“认得吗?”他轻道,那一袭白衣在?随深冬的冷风飞扬。

她捉了一片白衣衣角,熟悉的感觉冒上来,她笑着回答:“我认得,你?是月月。”

胥岁寒眯了眯眼,从她手中拿过了那空救坛子,道:“你?认得我了,那将这空坛子给我,好不好?”

“好。”她自然?地给了他,“没酒了,月月你?还有吗?”

“我没有。”他又抱起?了她,之前?那酒坛子抱在?她怀里,令他觉得碍眼,现下看着舒服多了,他道,“回去就?有酒,你?跟我一起?回去。”

柏清清揪住他的衣领子,乖巧点头,脸庞犹有泪痕。

胥岁寒带她进了一个?院子里,翠绿的卷柏叶在?寒冬里依然?充满了勃勃生机,好似经?受得住岁寒凛冬的摧残,一点也未见?枯败的影子。

好熟悉的地方。

柏清清指了指那排卷柏,说:“我来过这儿。”

“嗯,你?来过。”他回应她,进了最?里间。屋子一共有五间,最?外面一间腾给了云不深,如今他去世了,那一间还保留着未动。

胥岁寒将她放到了床上,亲自打?了盆热水,为她擦拭脸。

她抬眼,皱起?精巧的小鼻子,不满地抗拒。而他的动作极快,擦完后便讲湿布扔回了热水中。

“睡吧。”他特地替她盖了两层被子,起?身离去。

“等一下。”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指冰冷,吸取他的温热,“你?不一起?睡吗?我好冷。”

胥岁寒缓缓转回头,坐了下来,用自己的手裹住她的手,想?到了她身体极其畏寒。

“冷吗?”他很有分?寸地问道。

柏清清点点头,拉了拉他的衣袖,哆嗦道:“你?陪我进来,我还是好冷。”

桂花酿香醇,但酒劲极大,饮酒之人起?初身子暖和灼热,到后面,就?不同了。

他凝视着她的脸,问道:“你?知道我是谁,还愿意让我陪你?吗?”

“我当然?知道,你?是明月。”她笑了笑,一把拉过他,抖了抖被子,和他缠在?一起?。

“好冷。”她不知满足地喃喃,手脚都与他交缠,恨不得将他身上的温暖都偷窃了。

胥岁寒按住她乱动的手,沙哑着声音制止道:“我抱着你?就?能暖和了。”

她听后,点头答应,这样也是抱,那样也是抱,只要能暖和,她都无所谓。

他揽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头,按照平时的睡姿,无比地契合。

原以为就?这样安稳地睡一晚上,柏清清醉着,却也醒着,睡不着,她便偷偷伸手,划过他的薄唇,在?红嫩的唇上流连。

她翘起?嘴唇笑了,怎么会有男人有这么好看的嘴唇呢。

“清清。”他喘了一下,道,“别动了。”

她又点头,没老实一会儿,手上仍旧不安分?,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她突然?去亲了亲,一路往下,留在?他精致的锁骨上。

“嘶。”

她咬了锁骨,顺带着还舔了舔,又湿又麻的触感。

胥岁寒眼眸幽深,望着她,不到片刻,他凑近吻了上去。

是她先勾引的,往下便由他勾引到底。

他厮磨过她的唇,熟稔地撬开她的贝齿,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贪婪地去拾取她口中的酒香,明明是沈家为了成亲初酿的桂花酿,却好似陈年烈酒,小小一口便能回味无穷。

柏清清闭上眼睛,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身体还是冷着,便大着胆子伸手探进他腰间的白衣里,摸到的是光滑细腻的肌肤,带着灼灼的热。

胥岁寒任由她去窃取自己身上的温暖,空出一只手缓缓地拉下了床帐。

雨声骤然?响起?,砸在?院子里的卷柏上,北风凛冽,伴着雨,袭来一阵又一阵冰冷冷的气。卷柏在?寒风冷雨中饱受摧折,翠绿的柏叶立于?深冬的夜里,任由狂风嘶吼,任由大雨淋漓。

“啪。”最?后一滴雨水掉落在?卷柏上,天未亮,雨已停,柏叶残留着几滴雨水,愈发?得鲜嫩翠绿。

岁寒,知松柏。

她醒了,强撑着头疼,自己的衣衫都在?,只是回忆一股脑地窜了出来,鲜明地映进了她的脑海中。

柏清清望向躺在?自己旁边的胥岁寒,昏暗的罗帐里,被褥上的痕迹骗不了她。她悄悄地跨过他,拉开帐子,从床上起?来。

这一站,身体酸麻,才有了真切的感觉。

她赤脚走出屋子里,抱着膝盖坐在?屋门口,听残存的几滴雨从屋檐落下。

听雨是个?空闷无聊的事?情?,柏清清从前?都不喜欢这么耗费时间,现下却听得入神了,连手脚冻得通红也没有感觉。

一件厚白长袍盖在?她身上,包裹了她全身。胥岁寒将她抱起?,在?西北的几月,她又瘦了不少,抱着比从前?更轻了。

柏清清乖乖地等他放下自己,他抱她回了床上,被褥被子都被他换过了,他盖了几层被子在?她身上。

“天冷,不要冻着自己。”他皱眉说道。

“好。”她的嗓子哑哑的,身体在?被子里发?抖,才慢慢有了知觉,真冷啊!

胥岁寒垂眸看她冻得红红的小脸,脆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他想?上前?去碰她,但还是没有去做。

柏清清不去瞧他,只盯着那严实的床帐,说道:“我等会就?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以后我们都见?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柏清清是醉了,把胥岁寒当成了最开始没有阴谋傍身的明月。她从来没有嫌弃过明月,即使他是绘香楼的小倌,一身脏污。柏清清更希望他不是胥岁寒,而是绘香楼里简单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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