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骁被逗乐了。

金成炫也笑起来：“他碰了一鼻子灰, 还不死心，跟我说小Close只是在硬撑，晚上肯定偷偷掉眼泪……”

卫骁一点不信, 但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了：“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凌晨一二点元泽拉着金成炫蹲在Close卧室外，等了半小时。

金娇花当年天真无邪：“有哭声吗？”

元泽蹲得脚都麻了：“可能是只流眼泪不出声？你瞧那小子的拽样，估计连哭都不会。”

金成炫怪担心的：“那怎么办，哥我们要进去吗？”

元泽纠正他：“在中国别用哥这个称呼, 别人会以为咱俩搞基！”

金成炫改口：“阿泽！”

元泽点头：“叫老师！”

金成炫顿了顿：“阿泽！”

元泽：“……”行吧，老师这个发音是有点为难他。

他俩这声音压得不低，FTW当年的基地可不是现在的‘豪宅’, 隔音效果也就那么回事, 屋里的Close听了个七七八八。

他推开门，吓了金成炫和元泽一跳。

金成炫脸皮薄, 半天接不上话。

元老狗没脸没皮的：“咳，还没睡？”

说完还仔细盯着Close，想从他这张俊秀的脸上看到泪痕。

然而……除了黑眸中的冰碴子，他一无所获。

Close：“我会哭，但没必要哭。”

金成炫&元泽：“！”他听见了！

Close继续：“你们要搞基的话，可以别在我门口吗？”

小金和老元：“…………………………”

草他妈的小可怜，这分明是个闷骚腹黑！

听到这，卫骁笑得前仰后合，完全脑补出来了。

果然大魔王小时候也还是大魔王, 真是绝了！

金成炫想起这些往事也眼中带笑, 语调越发轻快。

他又讲了一些零碎的趣事, 卫骁一直惦记着：“为什么你们会那样担心队长。”

从这话里话外, 可以看出元泽对于刚入队的Close是很担心的。

是因为不爱说话？

是因为不擅交际？

还是说Close年纪太小，他们有意照顾？

卫骁觉得不是。

十九岁的元队和炫神也不过是半大小子, 哪里会那样心思细密。

他这一问，金成炫怔了下。

Close的这个新队友，看起来又皮又浪不着套，可心里是真的关心自家队长。

这样玩笑话中的细节也捕捉得到。

金成炫轻声道：“你没见过十七岁的Close。”

这话他刚才说过，可惜语气完全不同。

卫骁再听一遍，仍觉得心里酸，但不是吃醋的酸，而是为十七岁的Close心酸。

“……那时候的Close，好像被所有人抛弃了，而他不在乎身边的一切。”

元泽嘴上说着社交恐惧症，其实心里担忧更甚。

那样一个冷到无机质的少年，下一秒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让人意外。

何止是社交恐惧，元泽翻心理书是怕这孩子会想不开。

金成炫说得很隐晦，卫骁却感受到了沉重的闷痛，压在五脏六腑上。

“当时我们都怀疑是他家里……嗯……”金成炫道，“不过后来好多了，Close还是不爱说话，冷冰冰的一个人，但好歹能交流了，虽然是单音节。”

卫骁听得怔怔地。

陆封的单音节，时常被粉丝们拿来玩梗。

什么大魔王的审判‘嗯’，Close的性冷淡‘嗯’，谁能听到他温柔的‘嗯’一声死了都值得之类的。

卫骁无法想象，十七岁的Close，努力用单音节和人建立交流的画面。

密密麻麻的刺痛布满神经，他手机微微缩了下。

卫骁不知道十七岁以前的队长经历了什么，但在FTW，他找到了新的归属，找到了新的家人，逐渐开始接受别人了。

可惜短短一年光景，FTW散了。

站在废墟上的Close，在想什么？

‘汀’。

打火机清脆的响声换回卫骁的心神。

金成炫又点了根烟，让细碎的星火燃在手指间。

“过去是哥哥们对不住他，”金成炫看向卫骁，“你以后……”

卫骁大声道：“我绝对不会离开他，我会一直陪着他！”一辈子那么长！

金成炫笑道：“你又不是他老婆，哪能一直陪着他。”

卫骁：“我……”

金成炫说完又清了清嗓子，意识到‘老婆’这个词不妥当，毕竟他知道Close的性取向。

卫骁也戛然而止，他总不能他就是想当队长的老……老公吧！

咦……卫骁被自己的脑补给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了半天队长的过去，卫骁关心金成炫：“炫神你一个人在这吹什么冷风？害怕明天的比赛？”

金成炫斜他：“怕什么？”

卫骁大剌剌道：“怕输给我们呗。”

金成炫切了一声。

卫骁强调：“你们不久前才输给我们一次。”

金成炫微扬下巴时，那颗泪痣尤其明显：“我菜成那样，你们再赢不了，还配得上FTW吗。”

这话……

卫骁爱听，他嘿嘿一笑：“等你明天站起来！”

金成炫服了他这上头的性子：“肯定让你满意。”

卫骁想起自己的恋爱大计，道：“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金成炫摆摆手：“滚回去睡觉……”

他话没说完，卫骁手机响了。

卫骁一看，喜上眉梢：“是我队长。”

金成炫：“……”这有什么好炫耀的，谁还没有队长似的！

卫骁接了电话：“队长~”

金成炫耳朵一抖，十分纳闷，Close一个Gay，怎么忍得了。

也不知道电话说了什么，卫骁蹦起来道：“炫神，我回去啦，拜拜。”

金成炫冲他挥手。

卫骁跑得飞快，恨不得点个传送，两秒内抵达队长身边。

金成炫看他这模样，嘴角的笑容慢慢淡去。

看着现在的卫骁，金成炫总会想起过去的自己。十七岁时他刚入荣光，野心勃勃，像卫骁追逐着陆封般紧跟着李赫然。

当时李赫然是锋芒毕露的韩国第一ADC，他是他的队友。

当时李赫然是拿下全国MVP的闪亮新星，他是他身边的陪衬。

光芒照耀着李赫然，他站在光的背后。

大家提起李赫然，想不起金成炫。

提起金成炫，才会想起‘双子星’。

当时金成炫很不甘心，想要追上李赫然，想要和他并肩而立。

后来……

他去了FTW，拿下了世界冠军。

击败李赫然，同他握手时，李赫然对他说：“很棒。”

金成炫死死握着他，红着眼眶：“我赢了吗。”

李赫然：“嗯。”

可他没赢！

他输得一塌糊涂！

被卖去FTW时他恨李赫然。

得知真相后他只想把他找回来。

可是……

他辛辛苦苦回国，见到的却是满身旧伤，颓靡不振的李赫然。

从小一起长大，样样比他优秀，无论何时他都只能看着他后背的李赫然，颓唐得像一只丧家犬。

金成炫骂他：“为什么要骗我去FTW！”

李赫然不出声。

金成炫嗓音直颤：“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中国，有、有……”

李赫然轻声道：“成炫，你现在不一样了。”

去了中国的金成炫拿下了全球总冠军，荣登荣光神殿，成了韩国赛区第一射手。

留在国内的李赫然，终究被俱乐部吸干了血，落下一身病。

金成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他妈不要你的施舍！”

李赫然：“是你努力的结果。”

金成炫咬牙道：“你……我……妈的，你一直在骗我！”

李赫然低头：“对不起。”

金成炫不要他的道歉，他要他站起来，他要他像从前那样，永远走在他前头，永远比他强，永远比他优秀！

李赫然不该是这个样子。

更加不该因为他变成这个样子。

金成炫用了两年时间，支撑起了现在的Pro，用了两年时间打回全球总决赛，用了两年时间和李赫然拿下了双人赛总冠军。

站在那炫目的舞台上时，粉丝们高呼着金成炫的名字，没人记得曾经的第一射手李赫然，没人记得这个沉默的站在金成炫背后的男人，曾经是那样的耀眼夺目。

金成炫不甘心，心里全是不甘。

他想要冠军，想要真正的冠军，想告诉李赫然――

年少时的誓言，他从没忘记。

一起拿冠军，一起站在世界第一的舞台上，一起成为被全世界认可的最强选手！

他没忘，可是李赫然还记得吗。

金成炫点了一整盒烟，却一根也没放在嘴边。

元泽告诉他，不开心的时候点根烟，它会烧光你的坏心情。

金成炫将烟灰缸丢尽了垃圾桶，起身回屋。

明天的奖池争霸赛，他要赢。

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回曾经的李赫然，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赢。

不断得赢，不断得胜利，直到达成他们的誓言。

回到楼上，卫骁一进屋就看到了从浴室出来的队长。

卫骁骁：“！”

陆封腰间系了条毛巾，上半身还有水渍，冷白色的肌肤在头顶的射灯照耀下，像蒙了层薄雾。

卫骁直勾勾地看着他，心跳得砰砰砰。

完了，他不是人！

以前馋队长的技术，现在连他这个人都不放过了！

陆封被他看得心热，披上浴袍问：“去哪儿了？”

卫骁回神，他忍着耍流氓的冲动，道：“睡不着去楼下溜达了一圈。”

陆封没想太多，这个时间点，的确不是卫骁睡觉的时候：“明天有比赛，早点睡。”

卫骁点点头：“嗯！”

要早点睡，要好好睡，养精蓄锐，明天拿下1000万，向队长……

哦，求婚不配，要个亲亲还是可以的！

卫骁美滋滋地去洗澡，出来时陆封正靠在床头翻着一本书。

卫骁好奇地问：“什么书？”

陆封合上书，关了灯道：“睡觉。”

卫骁好奇，跳到他床上瞧书名：“……刀锋？毛姆的书？”

陆封：“嗯。”

卫骁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陆封却懂了他的心思：“不喜欢月亮与六便士？”

卫骁声音闷闷的：“没看过。”

陆封揉揉他头发道：“早点睡吧。”

卫骁不喜欢月亮与六便士，这本也算是高中必读书目了。

可是卫骁没看，他看不下去。

主人公抛妻弃子去追逐梦想狠狠地刺中了卫骁。

斯特里克兰德很酷，放弃了地上的六便士，仰头看向遥远的月亮。

卫骁的父亲也盯着天上的月亮，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年迈的母亲和年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