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涟漪的眼波微微流转,便把事情料了个大概,“祖母,让涟漪猜猜今日究竟有何喜事可否?”
“好啊,瞧瞧你这妮子能不能猜出,猜出了祖母有赏。”太夫人今日的心情看来的确好。
两祖孙这般一对一答后,整个屋子人的眼神都胶着在了楚涟漪的身上,只见她灿烂一笑道:“定是六姐姐嫁杏有期了。”
“不算,不算,定是你这狐猾妮子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来骗我老婆子的宝贝。”太夫人笑着捏了捏楚涟漪的脸。
“才没有,祖母你这是耍无赖,涟漪昨晚才回家,哪里听得来六姐姐的喜事。这么说,涟漪是猜对了?”楚涟漪在太夫人的怀里不依地拱着,仿似这祖孙两人从一开始就好得不得了似的。
其实一屋子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六姑娘的婚事昨日才算真的定下来,这事没成之前,旁氏一直捂着掖着,就怕不能成反而被人笑话。昨日定下来之后,今日一大早才带了六姑娘来太夫人跟前炫耀,这才引来了其他几房的人和各位亲眷。
楚涟漪刚回府,哪里能知道这些,自然都是她猜出来的。
“你这丫头怎么猜到的?”太夫人越发觉出了楚涟漪的聪慧。
“这有何难,单看祖母你笑得合不拢嘴,就知道定是有天大的喜事,再看这屋子里,三婶婶红光满面,六姐姐一直垂着头,红着脸,却又偷着笑,涟漪自然就猜到了。”
“你这疯妮子胡说什么,我哪里偷笑了。”楚涟晴作势就要上前拧楚涟漪的脸,两姐妹闹做一团,更惹得了满屋的笑声。
待楚涟漪二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屋子里才安静了些,只听得一个甜美清凉的声音道:“十二姐姐要是能猜出六姐姐杏嫁何处,咱们可才真算服了姐姐。”
楚涟漪诧异地看了看出声的人,却是柳茜雪。今日她梳了一个双环髻,以鲜红芍药簪于鬓边,斜插了五枝喜鹊闹梅金簪子于发后,一袭对襟杏黄牡丹折枝刺绣褥裙,并花开富贵桃红抹胸,妩媚艳丽之极,但终是少了些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烂漫。论年龄,她比楚涟漪还小了一月,也未及笄,如今的打扮却仿似大姑娘了。
老于年龄的风情,背后自然有说不得的故事。
只是楚涟漪没想到柳姨娘那样八面玲珑的人居然养出这么个高傲的女儿来,自己猜出了六姐姐的喜事,本就是玩笑话,并不当真,她却较上了劲儿,还说什么服气不服气,这样一来,如果楚涟漪猜不出杏嫁何处,反而落了下成,倒成了楚涟漪的不是了。
柳姨妈连连给柳茜雪使眼色,她都当做没看见。
太夫人听柳茜雪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这倒是,碗丫头你要是猜中了,祖母把当年出嫁时你曾祖母送我的那副仅绞丝翡翠镯子给你。”
太夫人此话一出,知道这镯子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镯子是母传女的家传之宝,十分贵重,当初本该传给楚涟漪的大姑母,但因为大姑母的婚事太夫人不喜欢,而大姑母又死活要嫁,所以这镯子,太夫人并没有传给她。
楚涟漪本不想当出头的椽子,但奈何她骑虎难下,这会儿要真是自动认输,在太夫人眼里可就讨不了好了,仿佛一个半吊子似的。她母亲过世,父亲基本不过问内宅的事情,今后她的婚事都得落在太夫人手上,自然是要尽心讨好巴结的。
“既然祖母这样说,那涟漪就勉力试试,猜错了,祖母可不能怪涟漪,这可太难了。”楚涟漪撅了撅嘴,表示不依。
“你尽管猜,祖母的镯子可不是好得的。”连太夫人拍了拍楚涟漪的小手,别有所指地道。
听了这话,楚涟漪更是打起了精神,仔细瞧了瞧旁氏,觉得她那红光满面中简直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这旁氏出身七品知县之家,三老爷也不过是正七品知县,这一直是她的憾事,总觉得在整个家里抬不起头,便使了劲儿地讨好太夫人,太夫人对她这一房也青眼有加,三老爷因为老子娘喜欢三夫人,所以对这个小门出身的夫人才没有过多挑剔。
既然在出身上抱憾终身,旁氏想要找的女婿必然是仕途上前途无量之人,加上她又要求是长房嫡子,所以她带着六姑娘在京里大小宴会参加了不少,却迟迟没有消息,如今可见未来的六姐夫定不是京里有根底的豪族,不早不晚,偏在这当口有了婚嫁的消息,这时候有什么人能既有前途,又会与三夫人一拍即合的,答案真是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