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01.

伦纳德将自己的骑士和奴隶都安顿好后,在仆人的带领下返回了荆棘堡的主塔楼。

荆棘堡的老?管家迎接了他，对他鞠躬致意，“小少爷,您终于来了，夫人念叨了您好久了。”

“别来无恙，伯克利管家。”伦纳德从脑子里搜寻到了老?管家的名字。

“承蒙小少爷的挂念,我的身体还硬朗的很,我能为格林家再工作五十年。”伯克利管家笑呵呵地说道?。

“好的，你已经看着我们兄弟长大了，所以也要看着我们兄弟的继承人长大。”伦纳德说，“就像我门前的那棵老?树,见证着我们格林家的变迁。”

伯克利管家第一句本来是玩笑,只是笑呵呵地这么说着，以一种美好祝愿的态度,但伦纳德却如此认真地说了这话。伯克利管家不禁有些动容。

他抬头,看到伦纳德带着浅浅的笑意注视着他,他的表情微微严肃起来，对着伦纳德鞠了一躬，说道：“我会的。”

【略微改变了老?管家对自己的看法，加十点天命点数。】

好家伙，那么现在这就75点了。

伦纳德满意地笑了,“同时也见证我的蜕变，好了,伯克利管家，进去吧，我都有些累了。”

“好，小少爷。”伯克利管家说。

伯克利管家先带着伦纳德去沐浴,荆棘堡的侍女们为他打水，洗头洗澡。

伦纳德进入浴桶中，然后哆嗦了一下。水有点凉啊，凉水快速吸纳着他身上的温度。

伦纳德刚想说把水再加热一下，然后恍然想起，哦，这是格林家的一个习俗。

格林家的人一直习惯用冷水洗澡，认为这可以让身体更强壮，寓意是荆棘在冰水的淬炼下茁壮成长。

伦纳德在小荆棘堡那里把这件事忘了，小荆棘堡的仆人不知道格林家的这个习惯，所以按照常理?给他热水，而知道这件事的卢瑟福学士又?没见过伦纳德洗澡，所以没有提醒过伦纳德，致使伦纳德一直不安规矩洗澡。

现在，接触凉水后，伦纳德才想了起来，啊，还有这么个事儿。

也怪不得原主体弱多病啊，他本来身体就不咋地，再加上又?不好好锻炼，然后再用凉水洗澡，这不多病才有鬼了。

格林家的侍女们很规矩。

这些女仆都是新来的，她们虽然好奇传说中恶魔一样的三少爷，但也没有任何逾越之举。伦纳德泡着冷水想到，等回去后就做一些日用品吧，牙刷、搓澡巾、肥皂什么的，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舒服一些，而且也能充当贸易的商品。

洗完澡，擦干身体，女仆们给她的身体涂上了橄榄油。接着又?用香油涂抹了他的耳后、手?腕和腋窝下面的部分。

香油的味道很好，纯植物精油，清新自然。伦纳德忍不住想到，恩，炒菜味道一定也很好吃。

……

对不起他是个庸俗之人。

接着女仆为他穿上珍贵的丝绸内衣，丝绸非常舒服，如同流水一样的质地。然后是深绿色的托加斯长袍，乳白色的羊毛披肩，浅灰绿色披风用一个蓝宝石雕刻的荆棘胸针扣在了右肩。腰带上缀满了宝石、珍珠，这一条腰带就值100个金币。

在装扮完后，伦纳德在侍女的带领下穿过城堡的走廊。

城堡所有的灯都是亮着的，灯盏里用的是鲸鱼油，点燃后的火焰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让整个城堡看起来迷幻而美丽。

因为捕鱼业并不发达，鲸鱼油在这个时候是非常珍贵的，荆棘堡一晚上所燃烧的鲸鱼油，烧掉的金币比过去小荆棘堡全年收入还要多一些。

鲸鱼油因为昂贵稀有，所以被贵族所喜爱。

先代皇帝曾经在自己的都城的主要干道上都用鲸鱼油点灯，这样他的皇城就在淡蓝色的光之海洋中了。

然而鲸鱼油燃烧后的香气吸引了饥饿的人，他们爬上路灯偷油吃，甚至因此砸坏路灯。

愤怒的国王把那些人杀了一批又一批，但试图偷灯油的人却一直有，没有办法，饥饿的人太多了。

最后先代皇帝没办法，只好骂骂咧咧的取消了这个计划，因为他的学士说，在这样下去，王城的百姓就要杀光了。

伦纳德回忆着这些资料，面无表情。

他在侍女的带领下走进了餐厅，餐厅里点着一百根蜡烛，非常明亮，那些烛台就像星辰一样散布在餐厅里。

这些蜡烛并不是鲸鱼油，但对于大部分自由民来说同样负担不起，因为没有钱点蜡烛，所以他们晚上就会早早上床，只有在重要节日的时候，他们才会点燃蜡烛。

伦纳德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这是这个身体本来的记忆。

各种烤肉、香料、香油混合在一起的气味，他的身体擅自愉悦起来，因为他的身体很习惯并且享受这些。

伦纳德看到了一个满身珠宝的女人向他走来，这是这个身体的母亲克里琴斯，她看到他后眼睛就红了，扑过来抱住他，亲他。

“哦，伦纳德，我亲爱的伦纳德，你终于回来了……”

伦纳德稍微有些难为情?，他承受了一会儿这个身体母亲对他的思念后，赶紧说道：“妈妈，好了，我们该吃饭了，我会在这里待到丰收祭结束，您有足够的时间，厄，对我抒发您的思念之情?。”

这个身体的父亲，霍勒斯公爵也开口说道?：“坐下吧，克里琴斯，伦纳德说的对。”

所有人入座，伦纳德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挨着母亲克里琴斯。

这顿饭很丰盛。

伦纳德承认，中世纪的饭菜也许没那么难吃，晚餐还是有一些不错的菜肴的，但是也就是吃饭，不能上升到享受的地步。

伦纳德在填饱肚子的间隙中打量着他的大哥，格雷厄姆。

格雷厄姆很像霍勒斯公爵，冷硬，坚毅，拥有一双冷蓝色的眼睛，他眼睛的眸色比伦纳德要深一些。

他看起来比父亲更阴沉一些。

他和大地布朗的长女订婚了，婚礼在明年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

说起来，二哥维托的婚事最近也在日程上，听说要和暗夜布莱克的长女联姻。

布莱克家族当年是五大家族之一来着，后来因为家族内乱实力大跌所以从一流家族中掉了出去，于是五大家族就变成了四大家族，群星布莱克变成了暗夜布莱克。

如果?是当年的群星布莱克，长女是有资格和包括皇冠瑞德在内的任何一个家族的长子联姻的。但现在是势力大跌的暗夜布莱克，所以也只能和大家族的次子联姻了，要么就是伯爵级别家族的长子。

或许是打量格雷厄姆太久了，正在吃饭的他忽的抬起头看向了伦纳德。

措不及防接触了他的眼眸，他冷蓝色的眼如同灰色雪山背后的苍冷天空，雪花静默的飘摇，长风肃杀而过，末了，格雷厄姆对他淡淡一点头，继续用餐刀切割着牛排。

伦纳德也颔首以作礼节上的回应。

食不语，这顿饭就这么过去了。

饭后，母亲克里琴斯拉着他去小花园散步，嘘寒问暖。

玻璃花园里种着很多名贵的花草，伦纳德看到一些可以吃的花草，他不禁有些走神。

一边走神?一边应付着这个身体的母亲，他虽然有关于母亲的记忆，但是真的让他把对方一下子就当妈，他是做不出来的。也只能演演戏混混时间了。

他此时更多的是觉得很不自在。

如果?刚穿越过来后他可以享受这些——奢华的城堡，舒适的衣服，名贵的餐点的话，他估计会觉得这样很好。

但现在经历了此前的一切，看过那些奴隶、平民，看过那些在饥饿、贫困和疾病中挣扎的人，他现在感觉更多的是不自在。

在母亲克里琴斯的要求下，他开始说他去领地后的事情?了。

如果?是自己的母亲的话，伦纳德估计会挑好的说，报喜不报忧，但他对克里琴斯没这样，毕竟有了记忆但没有继承感情?，所以基本如实交代了。

当然没有说二哥的事情?，只是说二哥偷偷帮助了自己一些，但请母亲别说出去，父亲估计不会允许的。

“要不是二哥，我估计都立不稳脚跟。”伦纳德说。

“好的。”母亲克里琴斯点头。

听着伦纳德说的那些话，母亲克里琴斯流泪了，“真的是太受苦了，你居然得去海边捡东西吃，而且被迫和奴隶混在一起。我和霍勒斯说，让他把你调回来吧。”

“不用了，母亲，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我在那里感觉很好。”伦纳德说，“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傻孩子，你有几斤几两我不知道吗？”母亲克里琴斯温柔地说，“回我身边来吧，我不指望你干什么，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但我想干一些事，母亲。”伦纳德说。

母亲克里琴斯摇头：“等你再长大一些，等你哥哥继承爵位，将更大的土地给你就行了。”

伦纳德说：“但我现在要有自己的势力。”

母亲克里琴斯失笑：“傻孩子，我们的就是你的，你现在就有很多了。”

伦纳德说：“那现在给我呀，把掌控权给我。”

“现在你太小了，还不是时候，外面很危险的。”母亲克里琴斯说。

伦纳德：………

伦纳德感觉有点提不上气来。

同时她感觉，自己无?法在她身上获得天命点数了。

这真是个传统母亲，爱你爱到让你蛋疼的那种传统母亲。那种，并不希望你波澜壮阔干大事，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康平淡一生的那种。她用自己的方式爱你，而不是你所希望的方式。她给你她认为你需要的，而不是你所真正需要的。

伦纳德不知道如何评论这种爱。

他只好干巴巴说自己要去找父亲了，然后就从母亲这里溜了。

02.

伦纳德去了父亲霍勒斯的书房，想要捞一些好处。

“陪完你的母亲了吗？”霍勒斯问。

“陪完了。”伦纳德说。

“你过来干什么？”霍勒斯问道。

霍勒斯的态度和克里琴斯完全不同，不过伦纳德觉得自己更习惯和看起来对自己没有多少感情?的霍勒斯说话。

伦纳德回答：“谈论一些事情?。”

霍勒斯合上了手?中的羊皮书，说道，“去露台上吧。”

“好的，父亲。”伦纳德说。

他们一起去了露台，碧绿的藤蔓攀附在栏杆，粉红色的花朵大朵大朵的在其中开放着。露台边缘挂着一盏小风灯，风灯很小，散发出的光晕和遥远的星辰一样。

“我看了你领地的贡品名录，比往年多，你似乎做得不错。”霍勒斯率先开口。

“如果?以白手起家为标准的话，应该还算可以。”伦纳德说。

霍勒斯不置可否的点头，用命令的口吻说：“把这段时间的经历说来听听。”

伦纳德早就编好了，绕开了二哥的事情?，将发生的事情?大体描述了一遍。他还说了吕布、蔡伦和公孙胜。吕布是从东方来的探险者，力大无穷，非常厉害，蔡伦是被强盗俘虏的，公孙胜是来找蔡伦的。

“嗯，所以，根据你的描述，你现在需要铁矿石，煤炭，还需要经营铁器的许可证。”霍勒斯说。

“我倒是不打算卖铁器，只打算自己用。”伦纳德说。

如果?贩卖武器的话是需要许可证的。

“你现在有将近二百个士兵，不需要扩大军队了吧。”霍勒斯说，“以你目前的领地来说。”

伦纳德早有腹稿：“我想把延边的村落也划分进去，东边的强盗不少，另外南边还有不少土著，他们也很麻烦。”

霍勒斯用他冷蓝色的眼凝视着伦纳德：“你想让我给你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