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瑱陷入沉思之中,事实上,这个春节他都在思考这件事,当真是左右为难。
若段韶胜,梁国将不复存在,接下来就是北齐横扫江南,自己势必不能幸免。
若陈霸先胜,气势如虹的他,能放过在江州一旁观战的自己么?
要知道,只有攻略了江州,才能染指盛产粮食的荆襄之地。可以说他侯瑱就是陈霸先霸业之路上的一块绊脚石,还是必须要铲除的那种绊脚石。
何去何从,还真是难以抉择。
“侯将军拿着齐国的诏书,若是段都督胜,易帜便可,依然当你的江州刺史。若是陈霸先胜,偷偷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也能为你争取到更好的投降条件,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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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的童音仿佛来自深渊的恶魔之音,让侯瑱心头一颤。
对啊,现在干嘛要拒绝呢?捏着北齐封的官位,难道不好吗?又不是马上要打出旗帜?
这种情况,跟大学毕业时,手里拿到一个offer是一样的。哪怕这个单位不一定是自己心仪的,但拿在手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侯瑱有些明白为什么北齐给他封的官,跟现在梁国给他封的官一样了。
这个官位只是“保底”的,真要做“大官”,那得在战场上出力才行!
想明白这个关节以后,侯瑱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招降纳叛,朝秦暮楚,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招降的人没什么错,叛逆的人也没什么错,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收下杨素带来的诏书和印信,侯瑱客客气气的将杨素送上船,一直到看不见船的影子了,他才返回府衙,然后立即开会。
“我打算马上出兵,攻打新吴,活捉余孝顷!”众将集结之后,侯瑱沉声说道。
啥?打余孝顷?被人家掏了老巢怎么办?
侯瑱的堂弟侯奫讪讪说道:“兄长,此举怕是不妥呐。余孝顷那厮乌龟一样缩在新吴,那边多山,难以一举攻克啊!”
“齐国打算与陈霸先一决雌雄,在分出胜负之前,我们都能稳如泰山。这是攻打余孝顷的最后机会了,错过这个机会,将来余孝顷若是投靠得胜的那一方,我们腹背受敌,才是麻烦大了!”
杨素送来北齐的诏书和印信,让侯瑱吃下了定心丸。他知道北齐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他动手了!此时要是还不收拾余孝顷,那还是男人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无需多言,我意已决。侯奫,侯方儿,你们两守豫章郡。其余人跟我一起前去讨伐新吴的余孝顷!”
“喏!”
……
“唉!”
一个额头上满是皱纹,身上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深深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山寨的情况越发不好了。
他叫陈定,巴山郡的一个豪酋,所在的地方叫野鸡山,门前的河滩叫苦竹滩,说是依山傍水,也可以叫穷山恶水。
都说一山不能容二虎,赣江对岸,占据丰城县县城的熊昙朗,就是一头吃人的老虎,长期欺压他们山寨。当初熊昙朗谎称要将女儿嫁给他儿子,结果将迎亲的队伍扣押,抢走了兵器和马匹。
最后自己不得不花大价钱将那些人赎回,这梁子结大了!
“洞主!外面来了一队商队,有很多好东西呢!”
一个放哨的山民跑到陈定面前兴奋的大叫道。
“去把他们轰走吧,咱们没东西交换。哦,对了,让他们小心些避开熊昙朗的队伍,那些人吃人不吐骨头的。”
陈定意兴阑珊的挥挥手,再无说话的兴趣。
“不是啊洞主,他们领头的说要见你,还说要送给咱们山寨一石两淮盐!”
啥?两淮盐?
陈定哗啦一下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