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是因为听见音乐教室哭声的人太多,在学校里传开，所以那个人不敢再去了，”卫霆飞说?，“你想调查的话,可以到我说?的那个地方去碰碰运气,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只?要?我知道那事是谁干的就?不会轻饶他,但我们做事的方法你肯定?不赞成，得?事先商量好,免得?到时候闹矛盾。”

在这种时候,他身上的痞气和轻佻就?完全消失了。

他已经是一个懂得?如何?掌控局面的小团体头目,他希望用低调合适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

既狂放不守规矩,却又遵循一套他们的世?界里特殊的规矩。

这就?是卫霆飞。

“如果?确定?是霸凌，标准的解决方法当然是报告老师,”伊臣说?，“我知道你觉得?这种方法不够泄愤,但总不能直接把那个人干掉吧？”

卫霆飞咂舌：“伊臣，你这发言很大胆啊。我可没想过要?搞出?人命,我是文明人。”

伊臣觉得?很好笑：“那行吧文明人,你打?算采用什么文明的做法？”

“其实我有一个计划,”卫霆飞说?，“我能保证我们学校里没有霸凌的人渣,所以施暴者?应该来自于那个被打?学生?私人的关系圈。我想把他找出?来自己处理，这里面没有报告老师的必要?。”

“找出?来以后呢？”

“打?一顿,然后送进去关着呗,还能怎么办？卖掉他全身的器官？”卫霆飞说?着还有些不甘心，“现在时代不同了，做什么事都?绑手绑脚。要?是换了我家老头那个时代,不砍掉他一只?手算我输。”

“你能明白?道理就?好，”伊臣对卫霆飞的计划没什么异议。

打?一顿挺好的。

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那名受害者?，两个人分头去打?听也不难。

伊臣他们学校总共就?三十多个班级，卫霆飞事先已经问了一部分。伊臣按照他所提供的体貌特征又找了几天，在高三的一个班级里找到了那个人。

那名学生?叫做孟贤义，是从?外校转来的借读生?。据说?他平常少言寡语，跟班上的同学都?不太亲近，所以大家也不清楚他的情况。有学生?反应在最近的一个月里，孟贤义有几次鼻青脸肿的来上学，有人问起都?说?是自己摔的。但摔跤的频率显然不可能那么高，他又不愿意说?实话，再多问几句就?干脆不吭声了，所以大家也只?能在背后悄悄议论一下。

除此以外，伊臣打?听到唯一有价值的情报是，孟贤义是一名文学爱好者?，加入了学校的诗歌社团。

伊臣和卫霆飞都?跟他不在一个班，没有机会直接交谈，但伊臣是学生?会的干部，通过社团就?有了接近他的方法。等周五卫生?检查的时候，他带人去了一趟诗歌社的社团教室。那天正好是社团活动的时间，他走进教室就?看见大家正围在一起交流自己写的诗歌，孟贤义也在其中。

最近没有人听到音乐教室里的哭声，也渐渐没人再讨论这件事。但伊臣一眼就?看到孟贤义右眼发青，神色不安，显然他的境遇并没有好转。他装作漫不经心的从?他身后经过，注意到他在听别人说?话的时候，手里总是无意识地玩弄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红色的圆形塑料片，写着数字但看不太清楚。

伊臣认出?这是学校附近一家游戏厅里的游戏币，他在卫霆飞家里见过同样的。

然而，他知道这不是一间普通的游戏厅。

城里的娱乐场所各自划分地盘，虽然外观看不出?异样，背后的老板和经营方针却各不相同。孟贤义手里的游戏币出?自一家名叫鑫宇的游戏厅，他的老板和卫家是对头，卫霆飞家里的游戏币是跟他们干过一架以后留下的纪念品。

伊臣把这件事告诉了卫霆飞，心里希望孟贤义不要?是跟游戏赌博扯上了关系。

然而，卫霆飞一听就?心里有数了。

中午的时候，两人在学校天台上交换情报。

“我派人在放学以后跟踪过孟贤义，”卫霆飞嚼着口香糖说?，“高三学生?在晚自习之?前有一段休息时间，孟贤义经常趁这段时间出?入鑫宇游戏厅。虽然不能亲眼看到他在里面干什么，但据说?他每次离开游戏厅的样子都?跟普通顾客不一样，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他们家的游戏机，玩法花样很多，”伊臣说?，“会不会是下套故意让孟贤义输钱，然后向他暴力催债？”

“以前也没听说?这家会干这么下三滥的事情，就?算是真的，一个穷学生?又能榨出?多少钱？”卫霆飞思?索着，“……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么一想就?说?得?通。”

“什么？”

“鑫宇游戏厅背后的老板是裴家，他儿子今年考上了我们这里的高中。”

伊臣想了一会儿：“你说?裴升？”

地盘的明争暗斗，他也是认识了卫霆飞以后才慢慢懂的。

寻常人表面上看着平淡无波的世?界，背地里都?是激流暗涌。大到整个街区，小到街道上的每家店铺，都?有各自的默许规则。像是游戏厅这种地方，背后没有大老板就?不能随便?经营。而老板之?间又有各自的区域划分，互相井水不犯河水。

卫霆飞家里有自己的产业，而鑫宇游戏厅背后的老板就?是裴家。他们出?资经营着这条街上几家生?意不错的娱乐场所，包括KTV和网吧，而裴升就?是这个裴家的儿子。

“裴家档次太低了，我家老头都?懒得?睁眼看他们，”卫霆飞说?，“老子不争气，儿子也没太大出?息。裴升初中就?因为打?架斗殴进去过好几次，他们家想把他送出?国也没成功。最后只?能塞了点钱，把他送到我们这儿的一间普通高中。”

“有书可念，家里又有产业，何?必敲诈穷学生?。”伊臣微微皱眉。

“废物对自己总是没点数，”卫霆飞冷声一笑，“裴升本事没有，野心不小。他老做着将?来吞并别家地盘的春秋大梦，估计是想干点什么来练练手。孟贤义正巧撞到他的枪口上，就?不幸倒了霉。”

“先敲诈学生?积累经验，将?来就?去敲诈成年人？”伊臣摇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总觉得?那家游戏厅里有猫腻。”

“普通学生?没那么大胆子去赌博，恐怕是信了裴升的花言巧语，”卫霆飞说?，“我找几个生?面孔去那家游戏厅玩玩，打?听一下。”

伊臣想了想：“我也是生?面孔，我跟他们一起去吧。”

卫霆飞眯眼打?量他。

这眼神里，蕴含着很多深意。

伊臣是个彻头彻尾的好学生?，卫霆飞圈子里的事他并不太懂。裴家那种不守规矩的亡命之?徒，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何?况他和卫霆飞的关系，外面已经有了传言。

地下世?界里，小道消息总是传播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