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起来非常痛苦，他在同时与氪石和花粉做斗争。那从来没倒下过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超人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

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那张基本上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不知是因为氪石还是因为情况蓦得苍白起来。超人尝试着站起来，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看起来那花粉还在与他争夺意识。那深蓝的眼睛越过多萝西，看向地上触目惊心的红色。

超人闭上了眼。

一声爆喝响彻在街道上，震得距离他最近的多萝西浑身一哆嗦。紧接着她还没回过神来，便以被带上了天空。超人从来没在带着多萝西的情况下那么快过，他急切得好像在空中多呆一秒都会失去控制。利刃般的风割在脸上，多萝西藏在他的怀里，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听到毒藤女坠落的尖叫声，随即他带着自己脱离了街道。

英雄几乎是摔到了多萝西临时住所的楼顶。

他甚至没有力气做缓冲，可他还记得护住怀里的姑娘。超人带着她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直到停下后，他都没有放松半分，那坚实的大手仍旧死死扣住多萝西的后背，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多萝西从超人的身上爬起来，她抬起头，甚至顾不得疼痛，看向超人。

那张因忍着极端痛楚而有些扭曲的面孔让少女一惊。这张脸……

他半闭着眼，本来整齐的黑发沾染上了灰尘，也变得凌乱起来，那一小绺总是垂在额前的卷发散在一侧，让他宽阔的额头毫无障碍的露在外。有那么一瞬间，多萝西甚至忘记了检查他的身体状况。

少女犹豫地伸直指尖，挡住了他的眼睛。

印象中那没有被眼镜遮住的鼻梁下巴与面前的人的五官重叠在一起。多萝西的呼吸猛然停住，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但随即超人压抑在喉咙中的呻,吟将多萝西拉回了现实。

他的安危重要，多萝西甩开让她惊得几乎要跳起来的想法，皱紧眉头，纤细的手掌轻轻地落在男人的脸边。少女拍了拍他的脸：“你……你先撑住，不能躺在这里，我一个人搬不动你。”

超人睁开了眼，他看向多萝西，那平静的眸子里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就好像……就好像他知道多萝西猜中了什么似的。

但是男人没有开口，他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多萝西咬紧嘴唇架过他的手臂，超人高大的身躯几乎能把多萝西装进去，他半个人的重量压在少女身上差点把她直接带翻。好在他及时借着多萝西的力量找回了平衡，才没把少女压垮。

这段路走的异常艰难，有好几次超人差点都摔在地上，每走一步多萝西都觉得他要撑不住了。然而男人却没有真正的倒下，直到少女踹开房间门，他的手挨到床边，那小山一样的身躯才轰然垮了下来。

多萝西都顾不上把气喘均匀，她跑到洗手间湿了两条毛巾，又跑回床边，跪在床上：“我先把那些粉末擦去。”

说着她一把拽去环绕在超人脖颈之间的枝芽，幸好他的制服是紧身的，那淡淡的绿色粉末与花粉混在一起，只是沾在了他的衣服和脸颊上。不然要是掉进衣服里面，那可就麻烦了。

他动了动嘴唇，多萝西猜他是想说谢谢，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超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深邃也清澈的眼睛里包含着少女不敢细想的熟悉色彩。她轻轻地将男人身上的粉末擦去，努力尝试着无视那个眼神，但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平静地好像那粉末突然对他失去了效果，这让少女单是想想就如芒在背。

好像他这样的目光能穿透自己。

最终少女仍旧忍不住抬起眼，同样颜色的眼睛对上。躺着的青年的眼光中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那之中掺杂着狼狈与惊讶，更多的是……

多萝西艰难地闭上眼。她再怎么简单，也不会将这个眼神认错。那个刚才涌进多萝西大脑、她却又不敢细想的事实不可遏制的浮现在脑海，这一次，少女再也无法将它甩开。

这样的眼神属于克拉克·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