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郴站在他面前,默了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良久后,他才慢慢抬起头来,轻声问道:“陛下打算何时把太嫔的东西挪出去?”
“朕已吩咐了人去收拾峦山宫的后殿,明日一早就可将母亲的东西挪过去了。”
“臣知道了。”
云郴没再说什么,只微微点了下头,便头也不回地退了出去。
裴溪故叹了口气,心烦意乱地拿起了手边的折子。被云郴这么一闹,他也没什么心思看折子了,只随意翻了几本就停了手。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王年掀开帘子,躬身禀道:“陛下,宋贵妃来了。”
他瞧着方才云郴出去时的脸色不大好,估摸着是和陛下起了争执,所以语气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听得宋栖迟来了,裴溪故的脸色这才柔和了几分,“快让她进来。”
宋栖迟手里提着个大大的食盒,见着他便柔柔地笑了起来,“阿朝。”
“殿下怎么来了?”
裴溪故拉着她在紫檀案旁坐下,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心疼道:“如今天冷,殿下就别随意走动了。”
“瞧你说的,我哪有这么娇贵了。”宋栖迟笑着把带来的食盒打开,露出里头放着的点心,“我是怕你处理朝政太过辛苦,便带了些点心来看你。”
她把那些点心拿出来,一样样在桌上摆好。食盒的最底层还放了几只贡橘,她也一并拿了出来,摆在了点心旁边。
裴溪故弯了弯唇角,眼角眉梢里是掩也掩不住的笑意:“殿下真好。”
宋栖迟笑了笑,伸手拣了只橘子剥着皮儿,“对了,方才我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云大人从你这儿出来,他似乎正在气头上,见着我,连礼都未行便沉着脸走了。是不是……他和你起了什么争执呀?”
裴溪故听她问起,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末了又无奈地叹了一声:“云大人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一向是最沉稳的,却偏偏对此事如此心急。”
“我虽不懂朝堂之事,却也觉得此事急不得。”宋栖迟撑着下巴,神色认真,“更何况,姜太嫔是你的生母,在这世上,最不希望她背负这身后骂名的人就是你了。云大人着急,你自然比他更着急。”
裴溪故眼眶微湿,轻轻拉住她的手,“还是殿下最懂阿朝的心思。”
母亲忍着万人唾骂,费尽辛苦将他生了下来,死了之后,却只留下个狐媚浪.荡的名声。
他如何心甘?
他比任何人都想,想快些给母亲追封太后之位,让满朝文武再无人敢议论她半句。
可眼下时机未到,他不得不耐心等?待。
裴溪故不由得又想起了方才上朝时的情景,他眼眸暗了暗,蹙眉道:“我总觉得,崔凛今日提起念和殿一事是故意为之,只怕崔家……又动了什么歪念头了。”
宋栖迟斟了杯茶递到他手边,“既然如此,要不要想个法子教训教训崔家?也算是给他们个警示。”
“我把崔老将军调回皇都,便是为了让他们老实些,可崔家却偏偏不长记性。”
宋栖迟歪着头看他,不解道:“你既然忌惮崔家,为何不直接夺了崔家所有?的兵权,永绝后患?”
裴溪故摇了摇头,“崔家毕竟是百年望族,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这兵权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全部拿回来的。”
宋栖迟思索片刻,忽然朝他眨了眨眼睛:“不能硬夺,可以用别的法子呀。”
裴溪故愣了愣,连忙追问道:“什么法子?”
“我听蕙姑姑说,宫中有?个朱雀观,朱雀观的主人吴道子最擅占星卜卦,可有此事?”
宋栖迟不说,裴溪故都快要忘了还有?吴道子这么个人了。
虽然不知道宋栖迟为何突然提起这吴道子,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应道:“确有此事。”
宋栖迟笑了笑,“那就把这位吴道子请过来吧,他可有大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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