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孽障,竟真与那妖王有了首尾。”开口之人目似铜铃,黑面阔口,乃梵音寺戒律堂首座圆戒大师。
细数之下,梵音寺各堂首座竟然悉数在?座。此事并不奇怪,涉及门内最重要的弟子释空之事,梵音寺这些大人物向来不曾怠慢。
日前,清泉门掌门清空子来访。清空子称梵音寺弟子释空与妖物勾结,伤其?门中弟子,夺其?门派重宝,并拿出留影珠作证。梵音寺在?修仙界向来公正严明,若门下弟子作恶,从不包庇。
只是?释空勾结妖族,伤人夺宝之事,门中无人相信。为?证其?清白,梵音寺请出了因果盘。却?不曾料想,这结果令众人大惊失色。
梵音寺可说是?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而?引起混乱的释空和陆恒,两人却?甚是?悠闲。
梵音寺地处大陆北端,从妖族族地前往梵音寺,恰好要穿过整片大陆。陆恒说他一直都?在?修行,也未曾好好领略过这大陆的风土人情。眼下也无紧急之事,两人便决定学那凡俗之人,不使御空之术,慢慢穿过整片大陆前往梵音寺。
月余过去,两人来到了当初释空捡到陆恒的山林之中。见到这熟悉的地方,又想起初遇的情境。当下,陆恒就?心血来潮地决定要在?此露宿一晚。
陆恒与释空定情之后,两人相处模式并没?有太大改变,依旧是?修行为?主。只是?这夜间的修行,心意相通的两人相对而?坐,再加之那月神的护持之力,总是?比之前要多了那一丝缱绻之意。
或许是?故地重游,或许是?月色太美。总之,现?下陆恒无心修炼,他望了望闭目修行的释空。无论在?什?么地方,释空总是?能?很快的静心进入修行状态。
陆恒促狭心起,他一屁股坐到释空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何不同在?下秉烛夜谈?”
释空睁眼,眉目之间带着一丝无奈,细看之下却?又满是?纵容:“你?想聊什?么?”
释空这么配合,陆恒反倒是?哑口无言。
沉默片刻,他倒是?想起一事来:“当初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当时陆恒只是?条筷子粗细的小蛇,鳞片颜色也是?黑漆漆的不显眼,又是?在?草丛之中,不是?特意去找,根本不可能?发现?得了。
释空却?没?有直接回答陆恒的问题,而?是?说:“从记事起,我就?在?梵音寺了。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人,我也从不在?意。宗门中的人都?说我生而?有慧根,是?注定要成?佛的。在?尚未成?佛的时候,他们就?已把我当成?佛一般看待。”
身边所有的人都?把他如神祗般高高供起,陆恒无法想象这种感?觉,换做是?自己的话,大概会发疯。
似乎看出了陆恒的心思,释空又说:“这些对旁人而?论,无法忍受的对待。在?我眼中,并无特别之处。这世上一切之物,无论是?人,或是?妖,或是?草木,或是?飞禽,或是?走兽,在?我眼中,并无两样。”
“直到那天,我本只是?路过。在?我眼中那一片黯淡的万物之中,忽地出现?色彩鲜明的生灵,自如那黑夜中灯火一般醒目。”
虽释空言辞之间,没?有任何暧昧之意,语调也是?平稳无波,但陆恒听得有些不自在?起来:“那你?为?何又要把我丢在?那荒山野岭之中,我都?那样用眼神哀求你?了。”
“自是?出于对未知的恐惧,人的本能?,总是?选择逃避。我也不例外。”
“我有这么可怕?”
“世上唯一能?动我心神之物,自是?可怕……”释空轻轻捏住陆恒的后颈将他扯了过去,余下的话语消失在?两人交缠的唇齿之间。
第二日,陆恒醒过来的时候,为?自己最近在?修为?上的懈怠忏悔了片刻。陆恒看了树下那身披晨光的俊美僧人一眼,心下感?叹,美人误我。
微风拂过树梢,清晨的阳光温柔得醉人。释空似是?感?觉到陆恒醒来,睁眼望来,神色柔和。陆恒回他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却?见释空神色一凛。
随着他的视线望去,陆恒见天边金光闪烁,似有大量修者向此方向疾驰而?来。
释空走上前来,与陆恒并肩而?立:“是?我宗门之人,此番来意不知为?何,当小心为?妙。”
陆恒点头,屏气凝神,静待着这不知是?福是?祸的到来。只是?他心底涌起一种浓重的不安,想到妖族的直觉向来精准,陆恒暗暗运转妖气,做好十?足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