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客厅往前看,谭明旭才发现阮心悦已经换了一条裙子。
墨绿丝绒长裙,裙摆上方还镶着细钻,在阳光下泛着莹莹白光。
不过谭明旭最喜欢的,还是阮心悦耳垂上的珍珠耳环。
小巧精致,衬得女孩一张小脸越发白净。
阮心悦双手紧紧绞着裙子,忐忑全写在脸上。
毕竟是伺候了这么多年的阿姨,一眼就看穿阮心悦的心事。
阿姨笑着宽慰:“祁樾少爷肯定会?喜欢的。”
……祁樾?
谭明旭眉间一挑,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是心上人的名字?
谭明旭忽的没了兴致,抬脚就往门口走,甚至还拒绝了司机的接送。
谭明旭以为阮心悦肯定会?过上美好的一天,没想到第二天过去,却被告知阮心悦感冒受寒,正在床上打点滴。
家里的阿姨向谭明旭道了句抱歉,说是忘了通知他今天不用过来。
转身时还在念叨。
“祁少爷也真是的,不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害得小姐白白枯等了一夜,还受了风寒。”
原来是被放鸽子了。
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忘记只能有一个缘由,那就是没放在心上。
越过层层楼梯向上看,谭明旭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愚蠢。
稍一思忖,谭明旭临时改了主意,转而朝楼上走去。
阮心悦的卧房在三楼。
谭明旭去的时间巧,医生刚好离去,阿姨也?下楼拿药。
生了病,阮心悦一张小脸越发羸弱,巴掌大一张脸看不见任何血色。
裙子换成了棉质长裙,不过珍珠耳环却没摘下。
阮心悦一睁眼,猝不及防撞见谭明旭一双深沉墨眸,冷不丁一怔。
才刚醒,阮心悦脸上还带着懵懂和困倦。
她看向门口。
阿姨不在,没了传话的人,阮心悦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阮心悦才回神。
涣散的眸子忽然僵住,几乎下意识的动作,阮心悦抓住了谭明旭。
门外来的是祁樾。
不过阮心悦却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她记得祁樾不喜欢看自己病怏怏的样子,所以每次和对方见面,阮心悦都会特意先化好妆,以遮掩病容。
若是阿姨在,阮心悦还能求助于阿姨。
不过现在房间只有谭明旭一人,阮心悦想让对方帮自己打发走祁樾。
“不想看见他?”谭明旭问。
阮心悦点点头。
祁樾已经走至门口,阮心悦攥着谭明旭的手指瞬间松开,闭眼准备装睡。
然而下一刻,整个人忽的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阮心悦猛地一睁眼,身子腾空,女孩下意识环紧了谭明旭的脖颈。
喉间的呢喃还未发出时,阮心悦已经连着毯子,被谭明旭塞进?了衣柜。
同时进来的还有谭明旭。
“你……”
许久没说话,阮心悦发出的只有一个短促的气音。
衣柜不大,是平时存放被褥的地方。
莫名多了两个成年人,更显得逼仄。
衣柜外?,祁樾已经敲门而入。
阮心悦听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觉得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腔。
嘴巴被谭明旭紧紧捂住。
借着透过柜门缝隙的光线,阮心悦只来得及看见男人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人不在?”
祁樾的声音在三步外响起,阮心悦整个人为之?一僵,连动弹也?不敢。
偏偏谭明旭还做乱,故意朝阮心悦的方向靠了过来。
窸窣动静自然落在外面祁樾耳中。
“是我听错了吗,怎么好像听见声音了?”
透过门缝,阮心悦看见祁樾越来越靠近的黑影,心漏掉半拍。
好在一步之遥时,忽然有女声打断了祁樾的动作。
“表哥,你怎么这么慢,我都在下面等你好久了。”
说话的人是祁樾的表妹,平时最喜欢和阮心悦一起玩。
不过在今天,阮心悦第一次听见了表妹有关自己另一个称呼。
“那个病秧子不在啊。”
熟悉的声音,语气却是陌生的。
阮心悦停下了挣扎,连谭明旭松开了自己也?未注意。
“都说了多少遍了,别这么叫人。”祁樾皱眉提醒,“这是阮家。”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看她不在,才敢这么说嘛。”
表妹浑然不在意,阮心悦甚至还听到了对方翻看自己桌子的声音,那上面是她的画册。
“她那么听你话,就算听见又怎样……哇表哥,你快来看,这都是那个病秧子画的吧!”
“还真是傻,你随口夸一句她画好看,她就学了十年。”
人不在,祁樾也没了继续演戏的心思,踱步过去。
看见画册时,只觉得好笑,他轻嗤。
“不然呢,我难道夸她跳舞好看吗?”
明晃晃的嘲笑和讽刺,阮心悦浑身僵住,如?坠冰窟。
这是她认认真真,喜欢了十年的人。
站不起来一直是阮心悦的通病,所以车祸之后,阮心悦基本没踏出过阮公馆。
祁樾已经离去,阮心悦却还处在震惊中,直到对上谭明旭一双戏谑笑眸,她才猛地回神。
下意识想要挣脱出去。
双脚根本使不上力,谭明旭只需稍稍用力一扯,阮心悦整个人瞬间落在他怀中。
坚实的胸膛撞得阮心悦脑袋发晕。
动作之?间,原本摇摇欲坠的柜门蓦地松开,两个人连同后面的被褥,一齐向外?摔去。
谭明旭伸手护住女孩后脑勺,一个翻身,给人当了肉垫子。
好在房间铺了厚厚的地毯,这么一番动静,也?没有惊动人上来查看。
阮心悦双手还受人桎梏,她恶狠狠瞪着人。
戏内,谭明旭稍稍往上直起身,伸手揽住人,温热落在阮心悦耳尖。
阮心悦扭过头避开,紧紧闭上眼。
那抹温热却始终没有落下。
阮心悦狐疑睁开眼,却见谭明旭手中多了一只珍珠耳环,是刚从自己左耳解下的。
谭明旭低低笑声落在自己耳畔。
“……这是刚刚的报酬,阮小姐。”
最后三个字轻轻落在自己耳边时,阮心悦只觉得耳尖在滴血。
戏外,这一条初梨连拍了五遍都不过,卡住的地方永远是陈屿之搂住自己的那一下。
只要陈屿之一动作,初梨立马将人推开。
她已经分不清,那漏掉的半拍心跳,是阮心悦,还是自己。
郑予安关切跑过来:“阿梨,你没事吧?”
他拢眉,“要不重新换个人?”
以为初梨是和男生搭戏会尴尬,郑予安提议:“最后这个动作让小涵来。她身量高,应该不会?露馅,到时不拍正脸就行。”
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而且初梨也不想浪费大家时间。
她迟疑着:“我缓一缓,如?果不行的话,就按你说的。”
“那好,你先休息,我先和小涵讨论下。”
围着的人终于散去,初梨长长松了口气。
正想着喝杯果汁冷静一下时,手腕忽的被人攥住。
初梨下意识回头。
下一秒,人已经被拽到陈屿之怀中。
初梨猛然睁大眼。
视野之内,陈屿之稍稍垂首。
琥珀色灯光透过天花板上的玻璃罩子,直直落在男人脸上,鸦羽睫毛在眼睑下方留下淡淡阴影。
陈屿之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乍然响起。
“阿梨,这是我第一次卖.身。”
“给个面子,让我抱一下。”
“……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