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隽看着意兴高扬的皇帝,点点头。
“很好!”皇帝道,“赵隽,你是我赵氏一族出类拔萃的子孙,光耀我赵氏之责当落于你身,我手下有一能人,号称天下第一高手,酒量亦无人匹敌,此人口气着实不小,放眼天下,莫非真无人能出其右了么?依我看,未必!赵隽,今日你代叔叔出面,与此人好好较量一番,分出个胜负,也好让其人瞧瞧,在我赵氏面前,谁人胆敢妄称第一!高力何在——”
“奴才在!”站在皇帝身后的高力往前跨出几步,面向皇帝躬身作揖,面露惶恐及愧不敢当之色。
“高力,论武功,你与赵隽孰强孰弱?”皇帝悠然看着自己的贴身随从。
“属下不曾与世子交过手,但世子纵横沙场,所向披靡,令虎狼之国闻风丧胆,论武艺,世子应当远胜奴才不止一筹。”高力恭敬而钦佩地回答。
“两强相争,两败俱伤!罢了!今夜宴饮,原只该喝酒享乐,比武斗勇未免大煞风景——高力,论武艺你甘拜下风,论喝酒你亦不敌赵隽吗?”
“这——”高力迟疑不答,脸上颇有些不认同。
“高力,你不服气?”皇帝看着高力,神色意味深长。
“不敢——如若世子不以高力为鄙陋低贱之人,高力恳请一试高下……”高力神色愈加恭敬,好胜之色却也鲜明。
“好!敢拼敢斗,足见男儿气概!赵隽,你意下如何?”皇帝击掌而赞,转眼看着赵隽,等他作答。
“赵隽定然不辜负叔叔厚望。”赵隽平淡地说,看不出因挑战而惶恐,还是兴奋,或是怯懦。
“好!好!好!摆下阵来,我做仲裁!”皇帝兴致勃勃,想来是做仲裁做上瘾了,立刻着手设定比拼规则,“你二人俱是海量,也不必拟定文绉绉的比法了,你二人不论如何喝法,喝多久,一方倒下便见输羸,而对方未倒下之前,比斗便不能算完,且比斗之时,任何人不许舞弊,亦不可中途离席,你二人预备好了罢?开始——”
继昨夜两个女子斗酒之后,今夜,又一场男人之间的斗酒开始了。
而今夜这场比拼,不论比斗双方,还是双方实力,俱是不同凡响,远非昨夜那场可比。所以,在场所有人全都停止嬉闹,围拢到比酒双方四周,以便欣赏高手对决,兼喝彩助威,以壮声势。
现在,大伙儿不论高低贵贱围成了一个圆心,圆心的中间摆放三张小桌,两张相对而放,分别坐着赵隽和高力,另一张打横侧放一旁,坐着充当仲裁的皇帝。
赵隽和高力的身侧,分别侍立数名手捧装满美酒的酒杯、酒壶、酒坛子的仆役,光看这架式,已足够令量浅之人醉倒。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杯来盏往,众人眼花缭乱之中,已数不清比酒双方各自喝了几杯,而豪饮的那两个人呢,仍是面不改色,丝毫不见醺然醉意。
果然是高手!
众人咂咂称赞,钦敬不已,情不自禁鼓掌喝彩,场面煞是热闹。
天上的月儿渐渐西移,季允的萧也早已取了来,却无人赏月,也无人再要求季允吹箫,甚至,充当仲裁的皇帝等待结果也似乎等得疲乏,嘱咐左右一声,径直更衣去了。
“此等喝法不够爽利,世子,容高力冒昧,可否换种喝法?”高力突然停杯提议。
“你说!”赵隽微眯着眼看皇帝离开的背影,看对面的高力,神色平淡,几乎面无表情。
“高力粗鄙,牛饮惯了,总觉小杯饮,不若大碗喝,世子,可否换个容量大些的酒具再行比拼?”
“大碗喝酒,的确是豪杰本色。”赵隽点头道,“碗虽够大,终究不若坛子来得爽快,不如你我各自就着坛子喝罢,如何?”
哇!四周顿时轰然雷动。这,才是真正的比酒哪!这,才是酒国英雄的气概哪!
“如此大好!”高力闻言正中下怀,大喜道,“世子海涵,爽快,就这么喝,先来三坛——不!各三坛!”
“上酒!”赵隽眼睛扫向仆役们,淡然吩咐。
“海量——”
“无敌——”
“海量——”
“无敌——”
围观的侍从们给主子呐喊助威,热烈的叫喊,激动的神情,激的火堆上的火焰也像浇了油般越窜越高,使得满场温度急遽飙升,烘烤得众人愈加热血沸腾——比斗酒的那两个人还要狂热。
也就在此时,季允的箫声悠悠响起了,一声声如行云,如流水,平缓流淌过整个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