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桃枝正对镜抿口脂,铜镜里眼峨眉淡扫的一张脸美得动人心魂,眼波流转地望向他。
“夫君,你回来了?”步步生?莲,恍若神女如?梦,柔荑搭上他的肩膀,呵气如?兰,让他霎时忘了心中所想?、口中欲言。
“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我不喜欢吵架?”双手环抱住他,下巴撑在他的胸膛上,就那样抬眼看他,满心满眼皆是毫无保留的依赖,沈庚不由抬手环住她的腰身,“嗯,再也不要吵架了。”
柔韧墨黑的长发披散,困住交颈缠绵的二人,桃枝放肆地咬唇轻吟,嫌他的发盖在自己的脸上,闷,满是腻汗的手掌绞住一把,固定回他同样汗湿的脑后。
他动情的时候,眼尾会浮现一片绯红,长发撩去后在大亮的天光里无所遁形,桃枝用春水淋漓的眼睛紧盯着,他倒有些羞怯了,躲去啄她的耳朵。
桃枝上手去摸他的脸,双目迷离,心里想?着,他是不是女娲娘娘按照她的喜好专门捏出来的,否则,怎么会每一寸都合她的心意,纤长疏朗的眉、上挑的眼尾和尖翘的嘴角,还有他从?前的性子,他曾经给她十足安全感?的爱。想?到此处,她又感?到疑惑,往后余生?,她还能再遇到一个比他更合心意的人么?
她的脸上流露哀伤,不想?叫沈庚察觉,便?抱住他的脑袋,把侧脸贴向他同样滚烫的面颊。
沈庚很开心,桃枝每次主动表示亲近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抱她起来转两?圈的冲动,此刻也不列外,他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大狗狗,抱住主人,喉咙里发出极舒服的呼哧声,毛茸茸的尾巴摆个不停。
云消雨歇,他抱着一团温香软玉,双眼闭着,唇角心满意足地勾起,桃枝凝眸看了他很久,她想?,她在对过去心爱的少?年作一个道别。
她用了沉水香,旧事重演,他没有记忆,也不可能有防备。今日下午在府中大肆张扬地闹了一遭,没人觉得她真的想?走,沈庚也一样,如?今的他对她的了解,并?未比旁人要多。
“你爱我吗?”她用沙哑的嗓音问,明知他不可能醒来回答。
纱帐从?银钩上垂落,遮住那张她喜欢的脸,离开时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杭蓁安排好了一切,她们做了一个交易,走之?前,她要亲手取了沈瑜的命。杭蓁自然无话,沈瑜的命对她而言没有半点价值。
她在一家赌场找到沈瑜,挑断他手脚的血脉,看他挣扎、咒骂,失血过多而死,她想?,这怎么够呢,嫂嫂死前的血崩之?痛,他也应该承受一次才对,于是她举剑往他肚子上狠刺下去,鲜血四溅,他等着两?只眼睛,瞳孔皱缩,面上青筋俱现,在绝望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没有半分解气的快感?,只有无尽的苍凉,不过还好,她遵循了自己的心,走出房门的时候,她觉得很轻松。
杭蓁问她要去哪里,她正在马车上再看一眼这个给她流下无数回忆的扬州城。
“回京城。”
“好,你自个儿多保重,替我问舒贵妃安。”
桃枝无表情地颔首,放下车帘。
马车发动,她拿出一封信,是冯裕几个月前写来的,“扬州之?变,我已?悉数知晓,甚为担忧,京城暂时平稳,若你受了委屈,可随时回家。”
他之?所以说京城平稳,是因为……秦无忌对祸国妖姬舒贵妃一见钟情,甚至为了她遣散家中所有妻妾。把如?今最炙手可热的权臣收为裙下之?臣,母妃大可以在京中横着走,这也正中太后党的下怀。
而且,嫂嫂死前的一番话让她生?出一股冲动,她也想?回京去问问她的娘亲,生?她的时候痛不痛。如?果是因为很痛才恨她,这么些年,她原谅她了没有。想?问问她对她有没有一点点的爱,只要一点点就好。
一路顺风,三天后马车到达京城路障。她感?谢了车夫和护送的侍卫,请他们就此折返,由她独自进京。
与?她印象中的繁华盛景一般无二,她一路走,一路买下许多小吃,到叫卖豌豆黄的摊档前停下脚步。
这儿哪里都有豌豆黄,不像扬州,跑许多条街才能买到,从?前有个少?年总是满腹热忱地做这种?事,不计较付出,不计较她的回应,只想?费尽心思对她好一些。转瞬她便?淡然一笑,想?吃她可以自己买,还是地道的京城口味,不像扬州那商贩做的,甜得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