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王妃到卢八娘的妯娌、小姑们,没有一个不在想:“十七郎还真有好命,本就高攀娶了一个卢氏娘子,现在又新添了孟氏做助力。”
早上卖力讽刺卢八娘的人也不免有些心虚,卢八娘的母亲四夫人娘家有了后嗣,自然会让人正视她是高贵的孟氏和嫡长公主的血脉,再追究起来,卢八娘的父亲虽然不是嫡出,但他的生母也是极有来历的,只是造化弄人才没有名份跟了卢相,也无怪卢相将四老爷这个庶子记在家谱中,要知道哪个士族家都会有一大群庶子根本不能记在族谱上。这样说来,卢八娘的出身并不能小瞧,曾经嘲讽她的人简直是打自己的脸了。
卢八娘仍旧很平淡地与大家见礼,似乎孟氏后嗣的到来并没有带给她什么影响,更让所有的人心生敬佩。这里人们最看重的就是从容的风度,士族们讲究的也正是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
齐王妃和大家吃惊地听了司马十七郎讲了孟白的事情,真是一部传奇,这些贵女们眼光都不错,马上认识到就是仅凭孟氏这个高贵的姓氏,皇上也会给孟白一个体面的官职,而做为孟白非常少有的亲人之一,司马十七郎一定会在其间受益。卢氏刚好成亲三日,孟家传人就到了京城,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大家的心思都很复杂。
司马十七郎在殿内还能强压着自己的兴奋,回到院子里后就不再掩饰了,他对卢八娘谈起了自己的计划,“我现在还没有官职和爵位,进不了宫,也见不到皇祖父。不过,我早已经结识了皇祖父身边最信任的吴内监的干儿子吴平,他答应我,到了夏天,把我带到避暑山庄里,让皇祖父看到我。”
“大家都说我长得与皇祖父十分相似,”司马十七郎得意地说:“吴平已经说通了吴内监,让他在皇祖父面前为我说上几句好话,谋个带刀侍卫。这样我就能在皇祖父身边出现了,皇祖父喜欢文武全才的人,我这些年一直练武读书,一定能得皇祖父的青眼!”
皇室的子弟,到了成年的时候,往往都会由他们的父兄引荐给皇上,皇上也会酌情给予一定的封赏,虽然不可能每一个都封王封爵,但只要差不多肯上进的人,都会得到一个出身。
齐王府里的情况有些不同,齐王的儿子太多,他不可能每一个都管。司马十七郎这样不受宠的庶子,只能靠他自己了。对于司马十七郎的想法,卢八娘非常赞同,万事都有个开始,虽然起点低了点,但也不要紧,后发而先至的事情并不少见。
依卢八娘对司马十七郎的了解,他确实算得上律已甚严的人,跟着他的师傅习武十年,寒暑不断,每天还抽出几个时辰读书练字,有些拿得出手的本事,勉强也算得上文武双全了。
对于这种心中充满憧憬的年轻人,卢八娘还是知道如何鼓励他们的,她用敬佩的目光看向司马十七郎,“我相信郎君。”
司马十七郎年轻的心激荡起来,他得意地一笑,“你知道吗?皇祖父最喜欢写一笔好字的人,我就在练字上尤为用功。外间就有笔墨纸砚,不如我写几个字娘子看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司马十七郎写下曹植《洛神赋》中的名句,笑着看向卢八娘,“娘子风姿堪比洛神。”
卢八娘脸上一热,这是向自己调情吗?她可好多年没遇到男人的示好了。该怎么回应这种调情,卢八娘早就不会了,她只是绷住脸,指着司马十七郎的字低头赞道:“没想到郎君能写这样一手好字。”
其实她并不奇怪,听说司马十七郎的生母还活着的时候,齐王爱屋及乌,对这个儿子用心栽培过,随着他生母的离世,齐王就对这个儿子慢慢不放在心上了。但司马十七郎在这以后并没有放松对自己人的要求,依旧努力读书习武。
看着卢八娘绷着脸,但白嫩的脸上慢慢泛起了红晕,司马十七郎开心地笑了,将手中的笔递给了卢八娘,“娘子,你接着写。”
“浓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卢八娘果然继续写了下去。
“嘶!”司马十七郎抽了一口冷气,自己从五岁起由名家指导练字,长大后一直也没放松,觉得自己的一笔字颇能拿得出手,没想到卢八娘的字竟然能不逊于自己,他心里不由得想:“真不愧是卢氏与孟氏的高贵血脉啊!”
卢八娘前世是学画的,自然也写得一笔好字,从商后虽然扔下十几年,但在她功成名就后又拣了起来,并将一半的心思寄托在上面,就是到了这里,她的喜好仍是如此,多少年的功夫下来,成就自然不小。
司马十七郎又由此想到了孟白的文采,“孟家的血脉到了你们这一代,竟将天地之灵气,尽收于你们表兄妹二人!我想孟表兄闻达于世间,用不了多久了。”
卢八娘亦点头赞许,这本就是她一手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