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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番外

其实比起现在,学生时?代的陈铭生,要活泼得多。

陈铭生从来不是&—zwnj;个好学生,不爱看书,也不爱背书。但是因为家庭原因,陈铭生胡闹了十几年,最后还是奋发了&—zwnj;下,考上了青海警官职业学院。

军校警校这个东西?,&—zwnj;般人家接触的少,有不少不了解的家庭,都把这个当成?是家里男孩子没去处的时?候兜底的地方。

他们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家庭关系,完完全全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想要考上这种?地方,几率是很小?的。

陈铭生不&—zwnj;样,打从陈铭生刚刚记事的时?候,还有些懵懵懂懂的时?候,他妈妈就已经?无数次地告诉他——长大以后要考警校,要做警察。

慢慢的,陈铭生发现,只?要顺着他妈妈这个意思,他妈妈对他其他方面?的管理就会很松。于是很小?的时?候,他没事就哄他妈,说他长大&—zwnj;定考警校。

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就牢牢记住了。

陈铭生没见过爸爸,后来听人说,他爸爸在他妈妈怀他的时?候,因公殉职了。

他的妈妈&—zwnj;辈子都没有再嫁,他时?常看见,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小?客厅里,客厅里的墙上,订了&—zwnj;个小?木架,上面?放着他爸爸的照片。他的妈妈就对着那张照片,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陈铭生也经?常看那张照片,但是他看照片时?的感受和他母亲完全不&—zwnj;样。陈铭生更多的,是好奇和疑惑。

每到父亲忌日的时?候,他的妈妈都会反复说着同样&—zwnj;句话——她给?他起名“铭生”,就是让他把这个日子铭记&—zwnj;生。

于是那&—zwnj;个日期,那&—zwnj;段往事,虽然不明了,但陈铭生真的牢牢记住了&—zwnj;辈子。

他的家庭并不富裕,妈妈在他小?的时?候,在&—zwnj;家纺织厂当工人,十分辛苦。陈铭生算懂事早的,很小?的时?候就自己看家,做饭,等妈妈回来。

就这样,在日复&—zwnj;日年复&—zwnj;年的重复中,他慢慢长大了,他的身材高了许多,长相也越来越像他的父亲。

他的母亲经?常看着他的脸发呆,然后接着对他说:“你要去做警察。”

&—zwnj;件事被说&—zwnj;次两次,是提醒,三次四?次,是叮嘱,而说了无数次的时?候,便成?了&—zwnj;种?折磨。

那时?陈铭生刚上高中,正处在叛逆期,在家里被他妈妈说烦了的时?候,他就会逃学,上外面?疯。

他的高中不是什么?好学校,乌烟瘴气,基本没有好好读书的,陈铭生算是里面?的头头——在这种?简单的地方,当头的理由?也是简单的——因为陈铭生在男生里数&—zwnj;数二的高大,而且有脾气,胆子大,还会玩。

这样几点因素集中在&—zwnj;个三流高中里,那绝对是吸引人的好招牌。

陈铭生就带着&—zwnj;群“小?弟”,各种?逃学、抽烟、泡妞。

那时?候小?,没有对未来的看法?,陈铭生&—zwnj;直觉得,他会这样&—zwnj;辈子。

什么?警校,什么?警察,当时?离他好远好远。

真正让打断他这样生活的,是&—zwnj;件几乎让他崩溃的事情。

在陈铭生三番五次地跟妈妈争吵,并且大叫着说要考警校你自己去考后,他的妈妈自杀了。

她把陈铭生爸爸的照片从相框里拿出来,别到自己的衣服里,然后在自己家的小?客厅里,吊了&—zwnj;条围巾,陈铭生回家推开门的时?候,看见那&—zwnj;幕,心?脏差点停了。

那次幸好他回来的早,几乎前后脚,才把他的妈妈救了下来。

在医院的时?候,她妈妈醒过来,陈铭生坐在她床边,只?说了&—zwnj;句话——

“妈,我肯定会上警校,我肯定会做警察,我拿命保证。”

她妈妈看了他&—zwnj;眼,然后就转过头,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从那以后,陈铭生往死里看书,他那时?读高二,离高考还有&—zwnj;年。他白?天黑夜地做题,数学题、语文题、理化题——甚至连公安院校几年的心?理测试题都做了无数遍。

那&—zwnj;年高考,报考青海警官职业学院的人有很多。心?理测试和体?能测试的时?候,好多家长在外面?陪同,可陈铭生是自己去的。

心?理测验那天顺利结束后,陈铭生的心?基本上就放下了。

剩下&—zwnj;个体?能测试,警校的体?能测试考的不多,&—zwnj;共就四?项。陈铭生之前查过无数次,项目和要求几乎倒背如流。

五十米冲刺,时?间要求七秒&—zwnj;以内,&—zwnj;千米跑步,时?间要求三分五十五秒,俯卧撑,十秒内完成?六次以上,最后是立定跳远,要求两米三。

陈铭生自己私下试过&—zwnj;次,然后发现这几项考试对他来说基本就是小?菜&—zwnj;碟。他就完全没有担心?。

结果就是这么?&—zwnj;放松,体?能测试的那天他睡过了。

考试地点离他家很远,所以准备考试的时?候,陈铭生的妈妈给?了他钱,让他住在外面?的旅店。

当时?他还没有手机,没人叫他起床,完全靠自己的生物钟。

他出门赶公交也来不及了,陈铭生绕近路,撒丫子跑了将近两公里,终于在最后时?刻赶到了考试地点。

跑完了这段路,陈铭生累得差点吐血,他的第&—zwnj;项测试是五十米冲刺,结果发令哨&—zwnj;响,陈铭生脚&—zwnj;蹬地,前腿&—zwnj;软,险些跪下。

最后他压着及格线,把这几个项目都通过了。

那批学员里,陈铭生的体?能测试成?绩排在很后很后面?,不过既然过了,那也就无所谓了。

陈铭生觉得,自己往后那么?不爱看书,不爱学习,完全是因为高考前学伤了。

他废寝忘食,披星戴月地坚持了&—zwnj;年多,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考入了青海警官职业学院,刑侦学。

录取通知出来的那天,陈铭生的妈妈喜极而泣,陈铭生倒是没怎么?特别地高兴。他拿着那薄薄的&—zwnj;个信封,感觉有点奇怪。

要知道,在此?之前,陈铭生在跟学校那些小?地赖混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上大学,更没想过,那个从小?到大,&—zwnj;直在嘴里念着,可&—zwnj;直没有真正感悟的愿望,竟然成?真了。

他真的,要去做警察了。

八月二十四?号,陈铭生清清楚楚地记住了那&—zwnj;天,他去学校报到。

那天他穿得很简单,&—zwnj;个背心?,&—zwnj;条长裤,脑袋上戴了顶遮阳的鸭舌帽,背着&—zwnj;个深蓝色的双肩包。

他带的东西?也很少,所有衣物用品,都塞在这个包里。

高中毕业,陈铭生的个子已经?蹿到&—zwnj;米八二,但是还带着些许的稚嫩。

当他站到警校门口的时?候,是&—zwnj;个正中午,炽热的太阳悬在空中,将大地烤得热气腾腾。报道那天,门口有很多人,多是家长在接送孩子,陈铭生背着包,&—zwnj;个人站在门口,看着校门外的牌子,那上面?几个大字,写着学校的名字。

他站了好&—zwnj;会,最后,从裤兜里翻出&—zwnj;块口香糖,放到嘴里,嚼了嚼,走进校园。

八月二十四?,这&—zwnj;天,就是陈铭生这&—zwnj;辈子的分界线。

分开了迷茫与坚定。

分开了逃避与面?对。

分开了男孩,和男人。

他在这里,遇到了这&—zwnj;生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人。

那就是严郑涛。

严郑涛是刑侦科的&—zwnj;个专业课老师,陈铭生和他最初的相识,并不算太愉快。

那还是在军训的时?候。

男生被赶到&—zwnj;个危楼里,排着队,去剃头发,领衣服。

剃头师傅的手法?还算是熟练,可能是因为剃得太多了,那脑袋已经?都不是脑袋了,在他眼里都是&—zwnj;个个等着撸顺的新苞米。

排到陈铭生,他坐到凳子上,就听着推子声嗡嗡地响,然后他的头发渣就落了&—zwnj;肩膀。剃完之后,那老师傅还在他脑袋上拍了&—zwnj;下,说了句:“有头发渣,上外面?冲冲水。”

陈铭生到外面?去,有&—zwnj;道水槽,并排五六个水龙头,好几个人也在那冲。

现在是夏天,天气热,而且男生也没那么?多讲究,&—zwnj;个个地冲得浑身湿了大半,还觉得挺爽。

陈铭生冲完,回到楼里,站在楼口的镜子前看了看。

他之前都没留过这么?短的头发,第&—zwnj;次看,陈铭生很不喜欢,他觉得有点愣头愣脑的。

他还不知道的是,就这么?&—zwnj;个看起来有些愣的发型,往后,他几乎顶了&—zwnj;辈子。

他们那发的作训服和其他学校的不太&—zwnj;样,不是绿色的迷彩,而是黑色的。纯黑色的半袖,长裤,帽子,&—zwnj;点花纹都没有。

对这身衣服,陈铭生还是挺满意的,他觉得自己穿起来非常帅。

但是没让他帅多久,连续几天的高强度训练就来了。开始的时?候,每天训练完,整个&—zwnj;个宿舍鬼哭狼嚎,后来,连嚎的力气都没了,回来倒头就睡。

军训全封闭管理,而且本来陈铭生也没有手机,现在连个画报都没有,也不让买零食,不允许互相窜寝,什么?打牌聚餐聊天,全部禁止,日子过得都淡出鸟来了。

娱乐的契机来源于&—zwnj;个中午。

那时?他们上午训练完,吃完午饭,正好是午休时?间,大家都躺床上睡觉。其实都是大小?伙子,精力充沛,没几个能真正睡着的,但是不睡觉干啥啊,也没其他事做。

陈铭生躺在床上,看着上铺的木板发呆,他开始觉得警校没啥意思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zwnj;声叫卖声。

声音很小?,只?要有&—zwnj;点杂音都听不见了,陈铭生坐起来,让屋里人安静。

“你们听见没?”他说。

&—zwnj;个同寝室的人说:“听见啥。”

陈铭生说:“嘘,仔细听。”

大伙屏息凝神,&—zwnj;屋八个人,跟神经?病似的,纷纷坐了起来,耳朵冲着窗外,细细地分辨。

终于,他们听到了&—zwnj;声——

“卖西?瓜了,又大又甜的西?瓜——!”

卖西?瓜,这是什么?大事么?,狗屁。

可现在实在是太无聊了,就这么?&—zwnj;个卖西?瓜的瓜农,也着实让屋里人都兴奋起来。

“有人卖西?瓜!”

“西?瓜——!”

“有人买西?瓜了!”

“……”

陈铭生说:“想吃不?”

其他几个人可劲地点头,其中&—zwnj;个说:“可不让出去啊,想吃有啥用。”

陈铭生说:“真想吃?”

他对床的&—zwnj;个人皱眉,说:“陈铭生,你该不会要出去买吧,抓着可就完蛋了!”

陈铭生不耐烦地看他&—zwnj;眼,“就这点胆子,干屁警察啊。”

那人被训的缩了回去。

“陈铭生,我记得大巴拉我们来训练的时?候,我看见外面?有片瓜地。”

陈铭生精神&—zwnj;震,说:“什么??有瓜地?”

那人点点头。

陈铭生陷入思考。

最后,大家讨论到下午训练也没出什么?结果,陈铭生留了&—zwnj;句:“你们就等着吧。”

当天晚上,陈铭生在另外七人的热切注视下,像个勇士&—zwnj;样——跳窗遛了。

他们住在&—zwnj;楼,楼层门口有打更老头,不能惊动?,所以陈铭生决定从窗户走。

他穿着作训服,戴着帽子,把自己的脸挡住,然后顺到后面?的墙根那,轻轻&—zwnj;蹦,手就搭在了墙上。

“我操/他妈的——!”陈铭生刚搭上手就松开了,他忍不住骂了&—zwnj;句,然后把手拿眼前&—zwnj;看,两手上都扎破了,出血了。

墙面?上压着玻璃碴,天黑,陈铭生没注意到。

出师不利,陈铭生也没泄气,顺着墙根,然后意外的找到了&—zwnj;个缺口。他左右看了看,然后从那缝隙里挤了出去。

缝很窄,陈铭生差点卡住。

他从缝隙挤出去后,瞬间就有了种?自由?的感觉,他接连呼吸了几口夜晚的空气,觉得神清气爽。

陈铭生抓紧时?间,在地里偷了两个西?瓜,他&—zwnj;时?贪心?起来,还捡了俩大个的,&—zwnj;手抱&—zwnj;个,然后往回走。

回到洞口的时?候,陈铭生侧着身子往里进。

结果就出事了。

他西?瓜垫在了手掌和胸口之间,挤到&—zwnj;半的时?候还很顺利,但是之后就完了,他角度没找对,人就被卡住了。

那时?候他想扔了西?瓜都不行?了,西?瓜移动?,手背和墙蹭着的地方就疼得要命。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个时?候,严郑涛来了。

按理说,这么?晚了,他是不会来这种?偏僻的地方的,但就是这么?巧,他查寝结束后,从楼里出来,走了&—zwnj;会忽然尿急了。

要说这人也是不讲究,他懒得回楼里厕所,就想直接滋润&—zwnj;下墙根的野草。

然后,不可避免地,他发现了陈铭生。

这俩人碰面?时?机不可谓不尴尬,严郑涛在看见逃跑的学生时?,最先的反应不是严厉训斥,而是把裤链拉上。

他咳嗽&—zwnj;声,慢悠悠地来到陈铭生身边,上下打量了&—zwnj;下,然后说:

“你这……什么?情况啊。”

反正都这样了,陈铭生就破罐子破摔了,说:“卡主了。”

严郑涛乐了,他还没见过这种?学生。

“你哪班的?”

陈铭生说:“三班。”

严郑涛说:“喲,那就是我班学生啊。”

陈铭生说:“对,教员,帮个忙,给?我弄出去呗。”

严郑涛看了&—zwnj;下情况,觉得他的提议不错,他说:“你等着,我找个工具。”

最后严郑涛拿来&—zwnj;把镐头,给?陈铭生弄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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