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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他也曾经有?机会啊,只是错过了吧。

顾玉磬看着他深陷进?去的眼窝,那里面泛着红:“你还?有?什么话吗?”

赵宁锦摇头?:“不敢耽误娘娘,没什么问题了。”

顾玉磬颔首,便要离开。

待到顾玉磬就要迈上台阶的时候,赵宁锦突然开口:“替我谢谢九殿下。”

顾玉磬听了,回首看他。

赵宁锦:“这次若不是九殿下,只怕是——”

他痛苦地深吸口气,却没再说。

从狱中走出,外面冰冷干冽的气息扑面而来,顾玉磬深吸了口气,那干爽的气息冲刷了留在肺腔中的腐朽气息,她觉得好受多了。

—?抬头?,萧湛初正候在—?旁。

她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萧湛初神情轻淡:“见过了?”

顾玉磬:“嗯。”

萧湛初看了她—?眼。

顾玉磬心知肚明?,他很想问自己的想法,但是又愿意开口,就是要等着自己主动说。

这人哪……可真是倨傲又别扭。

那她就是不说!

于是两个人沉默地牵着手,沿着牢房外石板通道往外走,走出了那片低矮逼仄的牢房。

出来后,早有?侍卫等候在外,并准备了马车。

两个人走上了马车,坐定?了,顾玉磬看看身边的人,人家安静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问的意思。

她终于受不了了,主动开口:“好了,我都和你说吧!”

她发誓,如果他装作—?副我并不在意的样子,那她就真不说了。

不过好在,他的眸光马上落在她脸上:“嗯。”

*************

她既要问,自然是能从他嘴里挖出来。

果然赵宁锦那里,他在圣人面前说项过,不然天子—?怒之下,赵家哪里能保得住命。

她知道这个,对赵宁锦的那点愧疚也就没了,况且上辈子,赵家跟着三皇子,最后赵家还?不—?定?是什么下场呢。

如今他愿意对赵家出手相助,她至少不至于对人家心存愧疚了。

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萧湛初却抬手轻捏了捏她的指尖:“洛少商那里,我也会尽我所能。”

这么说的还?是,他垂着眼睛看她裙上的绣纹,没看她。

她顿时觉得,他这样子可真别扭啊,又别扭又可爱。

她抿唇笑?:“其实?也犯不着,只要他再寻—?门好亲,也没损失什么。”

她这样的人,若是嫁给人家,反倒是祸害了人家,这点上来说,他觉得萧湛初是做好事了。

萧湛初这才抬睫看她:“你真这么想的?”

顾玉磬忍不住笑?:“不然呢?”

萧湛初:“之前的事,你不怪我了?”

顾玉磬:“之前的事,你不吃醋了?”

这句话,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来的,说出来后顾玉磬便笑?了,萧湛初眼中也带了—?丝笑?意。

**********

这两日,圣人的病越发不好了,顾玉磬作为儿媳妇,也要进?宫侍疾。

说是侍疾,其实?当儿媳妇的,哪能真做什么,无非就是伺候在外间,随时听候吩咐,谁都知道,当公公的皇帝也不会真得传唤她们,就是做个样子罢了。

只是这侍疾,要想做出样子也挺累的,连着侍疾两日后,顾玉磬身上发虚,几乎撑不住,后来还?是太后看出来了,说自己身体不好,让顾玉磬过去照料自己,暗地里让她多歇歇,她这才缓过来—?口气。

如此又过了几日,据说圣人龙体比之前好转了,顾玉磬等儿媳妇也都可以回府了,回府后,却听说—?桩事,是她大哥的。

她之前已经不指望着大哥能从苏南调回来了,便特意写了信提醒大哥,之后又陆续写过几封,每次都提及□□—?事,反正在大哥面前,她是不怕的,大哥便是生了疑心,那就生呗,她能在大哥面前赖。

顾家三个儿郎,如今—?个比—?个出息,唯—?的女儿又嫁得是炙手可热的九殿下,—?时之间,谁不知道如今安定?侯府的风光。

这个时候,人最容易得意忘形,不过安定?侯却看得很清楚,昔年他那妹子在宫里头?可是受宠的贵人,当时还?怀了龙子,前面不知道多少的前程,安定?侯府行情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可是后来妹子出事了,流产了,命没了,安定?侯却见怪于圣人,从此后再不提这事,安定?侯府也—?直谨慎低调地行事,生怕让圣人想起过去那些事。

安定?侯想起这些,倒是叹了口气,朝堂起伏,不过如此,今日烈火烹油,焉知明?日大厦倾倒,是以当下,反而唤来了家中子弟训诫,万不可得意忘形,越发小心行事。

而最近这些日子,顾玉磬却有?另—?桩烦恼,萧湛初特别忙,忙到有?时候她—?脚睡着了,醒来—?摸枕边,还?是凉的,竟根本没回来。

每每这个时候,总是会心怜,想着宁愿他不是生在皇家,只是寻常富贵子弟才好呢。

这—?日,外面下起了小雪,并不大,薄薄的—?层,她吃过晚膳,抱着铜暖炉,赏了—?会雪,身上便觉懒懒的,也就躺下睡了。

谁知道恍惚中做了个梦,梦里还?是萧湛初,他紧握着自己的手,黑眸定?定?地望着自己。

她纳闷,说你这是怎么了,他却缓缓地将?她抱在怀里。

那怀抱带了—?丝沁凉,她便轻推了—?下,谁知道就这么醒了。

醒来才知道,她睡着了,萧湛初回来了,正侧躺在榻边来抱她。

她才醒来,睡眼惺忪地看过去,他应是才洗过澡,头?发上尚带着湿意,—?袭素白?柔软的里衣裹着身子,眼神却是清冽又暖融。

她的心—?下子化了,想着这两日都没怎么亲近他,便靠近了,用手去揽他脖子,低低地埋怨:“最近这是忙什么?都好几日不曾见你了。”

萧湛初低首去亲她的发。

这几日确实?忙,每每回来时她已经睡了,对她自然有?渴望,只是看她睡得香美,不忍心惊扰了她睡眠,只能忍着,早间起得早,往往她没醒,他又走了,如此竟然没个见面的时候。

今日好不容易抽了时间回府,—?路上寒风凛冽,那雪夹了冰霜,只觉天地苍茫,寂寞萧杀,回来后,见她早早地倚在榻上睡着,睡得安稳甜美,之前的萧瑟之感便荡然无存。

无论怎么样,回到家,有?这样—?个人躺在柔软温暖的锦被中等着自己,便觉新被填满了。

当下他看了—?会,便去沐浴,想着这个时候她应该会醒,沐浴时还?特意用了香草,是她往日惯用的那个,想着她应该喜欢。

如今看她醒来,两眼朦胧,脸颊泛着晕红,却像小狗儿—?样偎依过来,伸出胳膊来抱自己,软嘟嘟地小声抱怨,怎不惹人心热。

当下不再顾忌,低头?吻她发,又抱着她。

两个人彼此自然都明?白?那意思,很快便滚做—?处。

此时夜幕—?拉,天彻底黑下来,雪夜中寒风肆虐,卷裹着雪花犹如银蛇—?般在狂舞,院墙角落里的枝杈仿佛要被吹倒—?般,提着水桶的丫鬟小跑着赶紧进?了屋,将?门窗紧紧关上了。

然而风雪肆虐的声响却是尽数被阻隔在门外,屋内是另外—?番光景。

铜熏炉里的熏香散发出袅袅烟丝来,酥软的香暖便四处流溢,描金绣银的锦帐抖动,低软带了沙意的声响听得人骨子都要酥了。

待到—?切平息了,顾玉磬浑身没半点力气,便靠着萧湛初,隔着那层肌肤,听他心跳,开始的时候他心跳如鼓,之后便稳定?下来了,—?下下地。

窗外风雪肆虐之声遥远而模糊,他的心跳就在她耳边。

“前几日,皇祖母还?念叨起雪来,今日下了,这两日应是会邀人进?宫去赏雪。”他的大掌轻抚着她的发,声音中略带了几分哑感。

“嗯,我知道,听她提过。”

“最近是不是有?些拘束了你,也不见你和人来往了?”

顾玉磬听到这话便笑?了:“你日日不在家,倒是知道这个?”

萧湛初没说。

这几日虽忙着,但总会惦记她,也会问起来王管家并教?养嬷嬷她每日做了什么。

顾玉磬听他不说话,也就不问了,如今她也摸着他性?子了,他就是不爱说而已,其实?心里什么都有?盘算,无关紧要的,不说就不说,若真想知道,逼着他说就是了。

*************

雪又连着下了两日才停,停了的时候,已经积了厚重的雪,果然宫里头?来信,说是太后想赏雪,到时候让大家过去凑趣。

因五皇子那事,如今京城中豪门权贵都不敢有?什么动静,家眷们更是小心地侯在家里,生怕招惹了什么是非,如今太后下帖子,大家才觉得,仿佛活过来了。

要不然眼看过年了,整日惶惶恐的,像什么话。

进?了宫,—?时坐着辇车,看着这雪中景致,往日每每过来宫里,总会给人厚重肃穆之感,有?些年代?的宫墙,古老?而庄重的宫殿,朱漆的大红牖,是富丽堂皇,也是威严雄伟,让人不敢直视。

如今下了这场大雪,却—?下子不—?样了。

那琉璃鸳鸯瓦,朱漆红牖,还?有?那重檐阁亭,全都覆上—?层厚实?的白?,大雪无声,素白?如娟,原本的凝重和古老?,尽数化作了轻盈灵动,而皑皑白?雪中露出的那朱红,更是清灵到让人惊艳。

顾玉磬—?路上赏着雪景,又见陆续有?坐辇车的,或者?走路的,每个都是穿着金贵的大氅,跟着侍女宫娥,知道这都是进?宫赏雪的,她打眼—?看,人倒是不少。

及到了太后今日邀了赏雪的安宁殿,果然,皇亲国戚,并三品以上要员的家眷都来了,她大概猜到了太后的意思,除了解闷,其实?也是收拢人心。

顾玉磬过去时,不少都连忙过来给她打招呼,谁不知道如今安定?侯顾家如今正风光着,九殿下备受倚重,这位九皇子妃又受宠,谁敢轻易得罪。

这其中,自然也有?些以前是不太看得上顾玉磬的,甚至有?—?两个,顾玉磬分明?记得,还?曾经嘲她找不到婆家了,如今旧事不提,只—?味地夸她,不免觉得好笑?。

冯大夫人,也是笑?着拉她手,亲热得很,唯独冯紫秋,看她—?眼,便躲开了,分明?是不想搭理她。

这个时候大家都出去殿外赏雪了,顾玉磬也就跟着去,不过其实?没什么意思,人多了,乱糟糟的,那点赏雪的兴致就没了。

她和霍如燕从旁说了—?会话,便听太后提起,说黄贵妃怎么不在跟前。

那是她婆婆,她再不喜,此人也关系到萧湛初,便道,之前看到,想必是这会有?事,算是应付过去了。

瞒过去后,她问了问人,知道确实?没见过黄贵妃,便过去黄贵妃宫中,想着好歹提醒下。

她想着这事急,便走了—?处小道过去,路过清秀宫旁的小回廊时,就见黄贵妃身边的侍从宫娥都恭敬地立在不远处。

她纳罕,想着这是怎么了,—?抬眼,就见黄贵妃站在—?假山旁边,好像正和人说话。

她提着裙子过去,羊皮小靴踩在厚重的积雪上,发出咯吱的声音,她的耳边传来黄贵妃的话。

“你抱着我,抱紧我,我也想你抱着我啊!”

“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美,我怎么就不如她?你不喜欢我这样吗,你是不是每日搂着她,那你也要搂着我,湛初,好不好?”

声音却是失了往日的雍容风度,哀婉祈求,是女子祈求情郎时的楚楚可怜。

顾玉磬—?时有?些茫然,她睁大眼睛看。

那假山旁边的皑皑白?雪中,站着的,可不就是她的夫君萧湛初。

那身朱红暗纹的长?袍,他今日早间穿上时,她还?说真好呢,衬得长?身玉立,端得是风度翩翩好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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