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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做过准备的李久归带着三个孩子重温了一遍仙人故迹，期间夹杂着种种对“碧琼仙人”的称赞之语。

不?知道是不是黎清清的错觉，她总觉得李久归似乎在说话时，时不时低下头打量自己的反应。

黎清清的反应就是“没什么反应”。

无论她的哪个马甲都是天资卓绝又身居高位，听过的或是直白惊叹或是委婉称赞都数不胜数，那些漂亮的马屁话，她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又经历过化羽城这一堆打着“仙人”名号叫卖的摊贩洗礼，李久归这程度还远算不?了什么。

她表情?平静得和旁边两个真心实意发出惊叹声的小崽子呈现了鲜明对比。

这表现让李久归心中惴惴，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一开始的猜测来。

或许清清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现如今的模样，是对抛下自己的母亲心有怨憎吗？

不?，也或许只是性格问题，清清毕竟不?是真的孩子，要内敛得多，便是激动，不?可能像岑和邈和纤纤一样惊叹外露。

……可这也态度，也未免太冷漠了吧？

……

旁边的岑和邈忍不?住发出了“仙人真好啊”“仙人无所不?能”的惊呼感慨。

黎清清忍不?住纠正了一下这孩子的错误认知。

——即便成“仙”，本质也是“人”，无非是力量强些、境界高些，对自己所追寻的大道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就如同凡人对修士的仰望，修士对仙人也有天生的敬畏。

可归根结底，他们都曾是“凡人”，是人一次次打破藩篱、一次次突破自我，成就仙体……

这种自我束缚的敬畏，在修行?一途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些话对刚开始修炼的岑和邈还有些晦涩难懂，他并不十分明白，只是因为从清清口中说出，他下意识的跟着点头。倒是旁边的李久归生出些恍惚，脚步一点点慢下来，最后站在街中间不动了。

这时候的化羽城早就不?是当年黎清清和江非来时的那个偏僻小城，街上的人不说摩肩接踵，但也是极为热闹的，李久归这突然停滞自是挡了不?少人的路，他身后一位修士“哎？”了一声，本想说什么，却察觉他周围涌动的灵气，顿时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看向李久归的眼中羡慕只余还带了点嫉妒。

——顿悟啊……

这可是多少修士一辈子都碰不?见?的好事。

李久归这次顿悟声势浩大，半条街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连城中巡逻的守卫都被惊动来。

等他清醒过来，一下子就对上了整条街上人的注视，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程度目光洗礼的李久归吓了一跳，差点拔腿就跑，却被人群团团围住。

“这位道友……在下方才幸观道友顿悟，也有些体悟，不?知可否探讨一二？”

“……兄台留步，我与兄台一见?如故……”

“在下方才便观这道友眉目英挺，气势不凡……”

“……贫道方才卜了一卦，却与这位小兄弟有些师徒缘分。”

……

…………

论道的、交朋友的、想收徒弟的……

若非早有巡逻的修士过来，场面差点控制不住。

等李久归终于从那重重包围中脱出身来，远远却听方才所经那条街上的吆喝声又高了一个度——

“仙人露！喝一口就能顿悟的仙人露！真人为证！童叟无欺！！”

“仙人饼、方才那位顿悟的仙长就是在此处用的膳……一口顿悟、二口飞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仙人显灵！渡有缘者顿悟！”

“……”

“…………”

吆喝声顺着风被送到耳边，李久归显然没有黎清清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虽然这些叫卖声中全程没有提他的名字，但就只被这么带出来，他就脚趾抠地，恨不得立刻学会土遁术，把?自己整个人埋到地面以下。

这街显然是逛不?下去了。

李久归赶紧带着三个孩子回去客栈，很是仓皇狼狈，一直走出去三条街，耳边那些声音总算稍稍只歇了。

两个真正的小孩子还因为方才的变故有点缓不?过神了，黎清清正在温声安慰。

李久归却晃了下神，他这次的顿悟确实与“仙人”有些关系，却不是仙人露仙人饼、也不?是临深烧鸡，而是……

他看着前面，明明年纪尚幼，但行?止自有一股特别风度在的孩子。

——是独一无二的、仙人后裔啊！

当真不?愧是碧琼仙人的女儿，果真是境界非凡。

随随便便一句点拨，就让人茅塞顿开。

这样的境界，就算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也定?然不会为之困囿吧？

果然是他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