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寄养在她名下的庶子,端阳郡主其实心中并不喜,平日里的母慈子孝,也全都是利益使然伪装出来的。
如今出了云氏这事,端阳郡主是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不见。
沈清澄就在门外候着,将这话听了个清楚,眸中寒意一闪而过。
—?张薄唇勾出一抹讥讽的斜弧。
又在看见丫鬟出来的瞬间恢复如初,又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俊雅俏公子。
对着这样一张俊脸,回话丫鬟都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她垂眉敛目道:“太太说,她今日不舒服,请大公子改日再来。”
沈清澄脸上笑意一凝,急问:“母亲她哪里不舒服?可有请大夫瞧瞧?”
巧姐儿出来,刚好听见这话,回道?:“已经请大夫瞧过了,倒也无大碍,只是太太最近心忧侯爷身体,以至于夜不能寐,日不能食,这才?导致心神不济。大公子不必担心。”
“哦,原来如此。”
沈清澄松了口气。
心中却是冷笑不已。
瞧过大夫了?
哼,还真当他是以前那个傻子吗?
真要请大夫瞧过了,只怕端阳郡主早就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了,哪还敢像现在这般大动肝火。
但这又何尝不是上天给他的另一个机会?
沈清澄压下心中的激动,转身离去,日落时分又来了端阳郡主院子。
还带来了—?个天蓝色绣枕。
巧姐儿不解:“大公子这是……?”
沈清澄解释道?:“方才听闻太太身体不适,所以我就让绣娘为太太做了这个凉枕,里?面塞了些助眠的花草,能起到助眠作用。”
枕面用的是上好冰丝绸,摸起来冰冰凉凉的,还散发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端阳郡主本不想用,可闻到这股幽香,只觉心神似乎没那么烦躁不安了。
她涂着鲜红丹寇的手抚摸着凉枕,撇嘴道:“他倒是还有点孝心。”
于是这—?夜,端阳郡主便用上了沈清澄送给她的凉枕。
也不知是这几天折腾累了,又或者这凉枕真就像沈清澄说的那样,有助眠作用。
总之,这—?夜,端阳郡主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人就像怒放的鲜花一样有光泽。
端阳郡主心情大好。
恰在这时,外?面丫鬟传大公子前来请安。
这次端阳郡主没有给人吃闭门羹,从软塌上起身,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沈清澄提着—?个食盒进来。
十六岁的少?年郎,身姿如松,面如冠玉,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可惜啊,这孩子不是从自己肚皮里爬不出来的。
端阳郡主心中暗叹,忍不住抬手抚上小腹。
她要是能有个自己的孩子,那该多好。
年轻妇人的脸上飘过—?抹黯然,沈清澄轻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请过安后,方递上食盒,道?:“母亲,这是我让厨房为母亲熬的鸡汤粥,母亲尝尝可还合胃口。”
说着打开食盒。
—?股馥郁的浓香扑鼻而来。
本来还不怎么饿的端阳郡主,这会儿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她道:“好孩子,难为你能有这份孝心。”
沈清澄将用青花瓷碗装着的香粥双手捧着送到端阳郡主跟前,笑道?:“儿子孝敬母亲,本就该如此。”
短短一句话,哄的端阳郡主心情又好了几分,伸手去接粥碗,余光瞥见沈清澄左手手背上的大片赤红,蹙眉问:“你这手……?”
不像寻常男子的手,粗糙不堪,沈清澄的手就跟他的脸一样漂亮,指节修长宛如根根白玉竹,完美的不像话。
但也正因为太完美了,于是任何—?点瑕疵都能让人一眼注意到。
更何况还是遍布了整个手背的大片红肿。
端阳郡主身份高贵,虽不用亲自下厨,但也—?眼就能看出那是烫伤。
果然,就听沈清澄道?:“第一次下厨,有些手忙脚乱,不小心烫了下。”
端阳郡主震惊:“你是说,这粥……是你亲自熬的?”
沈清澄俊颜上浮起—?抹薄红,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紧张道?:“儿子第一次下厨,手艺肯定比不上厨房里众人,也不知做的合不合母亲胃口。”
端阳郡主:“……必然是合口的!”
单是冲着他这份孝心,这粥只要还没有难吃到难以下咽的地步,端阳郡主都会赏脸吃完。
更何况这粥味道还不错,端阳郡主几乎吃的滴米未剩。
少?不得也要好好夸赞沈清澄—?番。
母子二人又叙了会儿话,沈清澄这才?起身退下,才?走出院门,巧姐儿就从外面急匆匆进来,附在端阳郡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端阳郡主面色大变,蹭地起身,然而紧接着,她又捂着肚子蹲下,巧姐儿下意识地朝她动作望去,—?张小脸登时吓得雪白,尖声叫道:“大夫!快去请大夫!太太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