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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戒。

骆烬把话放下了,又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那个角度正对着床,能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南弥给自己在身后垫了个枕头,像是神游般,盯着骆烬看了好一会。

他都没抬过头来给她一眼。

南弥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她现在确实是不想滚,除了这里,她不知道能去哪。

她也怕,毒瘾再犯的时候,身边会没人。

直到现在,她才开始想这个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如果骆烬不在,她怎么办?

*

南弥先端过餐盘的水,又咽下一杯后,才开始喝点粥。

粥很清淡,但她没有胃口,几乎是强塞下去的。

她一点也不怀疑,惹到骆烬会真的让她从这里滚出去。

粥吃了一半,南弥看了眼骆烬,他还在忙自己的,好似她不存在一样。

这样挺好。

南弥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三点,是下午三点,还是早上三点就不得而知了。

吃完饭,隐约间,那种难受的滋味又来了。

这股滋味一崭露头角,恐惧更先一步到。

南弥知道,是毒瘾又上来了。

这种蚂蚁钻心爬的滋味越来越明显,扶住床垫的手不断收紧,骨节泛起了白。

“骆烬...”她望向那个方向,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一样艰难的发出声音。

尽管声音细微,骆烬还是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电脑很快就过来。。

“难受?”骆烬的手搭在南弥肩上,问。

“嗯...”

骆烬:“忍着。”

*

骆烬狠,不论是人还是事,都狠的彻彻底底。

在帮南弥戒断的那一个月里,没借助任何药物,生戒。

每次痛苦难耐的时候,南弥都想死。

但骆烬把她能想到所有寻死的法子都断了,她煎熬在痛苦里,生不如死。

南弥撕心裂肺的吼,哭着喊着要放弃,让骆烬放她走。

骆烬自然不会由着她来。

她就把毒品带来的痛苦转化成对骆烬的愤怒,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谁对骆烬说过的话,全都一一吼了出来。

“我想要...我控制不住,我不能...”

“你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不能给我?”

“你不是很厉害么?你给我毒品啊!给我啊!”

“骆烬,我恨你。”

“恨不能杀了你。”

“你杀了我吧,我太痛苦了。”

“——啊!”

......

南弥吼的时候,骆烬只在旁边静静听着,她扑上来要对他动手,他也没躲。

她跟疯了一样,他就是要让她疯出来。

疯完了,才过得去。

骆烬对这份痛苦能感同身受,知道会有多痛苦,也知道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她,只能等她自己熬过去。

所以当南弥毒瘾发作后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软在他怀里时,他会安抚她,伸手抚摸她的脸,用从来没有过的轻柔,温热的掌心贴上她湿冷的脸颊,告诉她:“会过去的。”

南弥听不到,在这种状态下,她的意识早就涣散得不知所踪。

怀里的人虚弱的也像是随时就会消失一样。

骆烬拥着她,直到她不再颤抖。

然后骆烬又把昏迷不醒的南弥抱进浴室,将她身上的冷汗冲掉,狼狈也洗掉。

次数多了,骆烬都能做到洗完南弥后不用再因为打湿了自己而去换衣服。

熟能生巧的力量,还真是不容小觑。

*

苦头吃过了,效果自然也就有了。

随着后来毒瘾发作的频率越来越低,骆烬这才对她适当宽松了些,不再绑着她也不堵她的嘴,毒瘾发作的时候只将她控在床上的安全范围内自我挣扎。

情况也是以肉眼可见的转好。

有一天,骆烬在南弥的袖子上不止一次发现了血渍,觉得不对劲,第一反应是认为南弥在这种情况下还瞒着话不说。

骆烬的脸顿时冷下来:“最近没别的情况了?”

南弥对骆烬突如其来的愤怒也莫名其妙,摇头:“没有。”

骆烬站起来,掐着南弥的下巴,她本来就瘦,这段时间一折腾,他觉得自己稍微用点力都能把这削瘦的下巴折断,不由得收了点力,皱眉耐着性子:“真没有?”

南弥板正态度:“没有。”

骆烬重重的点头,一脸的不信。

南弥满是不解,盯着骆烬的背影,心里暗自骂了句,有毛病。

骆烬认为南弥没说实话,就等着她自己打自己脸。

她一天到晚都在自己的视线里,除了她上床睡觉后把自己闷进被子里外。

于是骆烬等南弥睡了后,在床边守。

守她自己原形毕露,拆穿她那可笑至极的嘴硬。

第一天,没逮着南弥私下犯瘾。

第二天,那团被子下的身子明显在颤,但是幅度很低,如果不是靠得近的话根本不会发觉。

骆烬一把掀开被子,这才看到南弥正咬着手臂,蜷缩成一团,眼睛还是闭着的,不是还睡着就是脑子混乱并不清醒。

他把手探上她的额头,有细密的汗渍,确定她是瘾上来了,只是不严重。

她估计连自己都分不清是不是真实的。

这才知道原来她睡觉的时候也会发作,只是一觉醒来之后,那段痛苦的记忆被她忘到脑后去了,又或是已经习惯了。

那段时间里,南弥都睡在骆烬的房间,骆烬基本上很少睡,大多时候沙发成了他的栖息地。

后来知道南弥偶尔会在睡着后犯瘾,骆烬就会在她睡着之后也到床上睡,在她发作要咬自己的时候,把自己的手递给她。

她难受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身体记得本能的反应,所以手递过去时,她张口就咬了下去,所有力气都用上了。

南弥咬自己的时候也用的这个力道,以痛止痛,痛的都麻木了。

骆烬没吭声,这点痛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但日积下来,却也成了一道去不掉的疤。

有一次,南弥瘾退了之后,身体犯冷,就往身侧骆烬怀里钻,第二天醒来看到骆烬的脸吓了一跳。

“你怎么?”南弥意外,舌头都打了结。

他们做过那么多次,却没一次会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抱着醒过来。

不仅如此,所有会存在于平常情侣间的亲密行为在他们之间都没有。

所以,南弥才会这么震惊。

骆烬倒是风轻云淡,扯掉被子下床,没什么神情反问她:“你睡沙发试试?”

南弥:“......”

*

临时请来的保姆日常的任务也不多,主要的就是按时按食谱做好的饭菜端上楼就可以。

保姆也纳闷,每次进房间的时候,骆烬和南弥一次都没有在说话,甚至没有要搭理对方的意思,两个人都是各干各的。

女方好像生病了,从食谱能够看出来,都是清淡养生的,终日也不出门。

女方吃的清淡,男方也跟着喝了一个月的粥,也没提出别的要求。

房子按时打扫,饭菜定时定点的做好送上去,但偶尔从二楼房间里传出来歇斯底里的吼声总会让她后背一凉。

保姆只以为这种有钱人家的生活都有自己的个性,平时喜欢玩点刺激的也说不定,她没资格去打听和揣测什么,但她没想到自己会被警察找上。

保姆把骆烬和南弥之间大致情况都说了个大概之后,战战兢兢的问:“警察先生,我服务的那家人没问题吧?”

人总是这样,不知道的总是又迷人又危险。

忍不住去探,又忍不住怕。

林骁点了点烟,沉思了好一会,而后觉得保姆话里的词有意思:“那家人?”

保姆不明白林骁的意思。

林骁反问:“你觉得他们有什么问题?”

保姆一愣,哪说得出来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不过是她自己被警察找上了。

“警察先生,你让我来说问题,不是为难我吗?”

林骁:“也是。”

“那麻烦帮我一个忙?”

保姆一听警察都开口说帮忙了,人民群众自然义不容辞:“警察先生,您说。”

*

一个月后,南弥终于通过各项检查,指标也都正常,她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天天气很好,她身上还套着骆烬的衬衫,这里只有骆烬的衣服,除了他的衣服她也没别的可穿,而骆烬也不会想到要给她买衣服。

衬衫宽大,长度也够,将她刚好整个笼罩,只剩下两条竹竿似的腿晃荡在外面。

南弥冲一般的跑进后院,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她深吸了两口,心情也拨开了阴霾。

阳光从高空中泄下来,白色的衬衫照的通透,让她周身也笼罩上一层细密的阳光。

二楼书房的阳台,骆烬倚在栏杆边抽烟,刚和手下的人通完下一单的交货详情,挂断电话正好就看到这一幕,视线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他侧身面朝后院站着,视线跟在南弥身上。

看她幼稚又可笑的行为,赤.脚在草坪上又踩又跨,似乎这样就能够证明她现在已经完全正常了一样。

细腻的风经过,扬起她的发丝,她的衣角,倒不是画面多唯美,但就是很难挪开视线。

身上的衣服是他的,这个人也是他的。

重要的是,她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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