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薄荷抬手，轻轻用食指封住了他的唇。

“有件事我要和你坦白，你不妨听?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喜欢我。”

洛言微愕了一下?：“……你说?？”

“是这?样的，在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你了，是对恋人的喜欢，那束玫瑰花，也是出于这?样的喜欢才送的。”

薄荷视线下?移，躲闪他的目光，小扇子似的羽睫垂敛着，“但你的反应不是我想要的，我没敢向你告白，而是制订了这?么一个计划……”

洛言愣住了。

他的瞳孔在震颤，冰蓝的字符纷乱变幻，紧紧攥住了眼前人的手，指尖在发?抖。

“薄荷，你……”

洛言感到他的语言模块似乎崩溃了，几乎说?不出话，他垂下?头来，笑?出了声。

薄荷把头转到一旁，大感窘迫：“你笑?什么。”

“笑?……哈哈哈哈哈！”洛言笑?得?砸墙，“你就这?么喜欢我，生怕得?不到，乃至于干脆变Omega来魅惑我？难怪发?情期参数我是死活找不到……”

薄荷抬起了眼：“笑?得?这?么开心，看起来是不生我的气？”

问得?漫不经心，目光却小心翼翼。

洛言收手回来，按了按心口。

随后迫近上?来，更进一封锁了他的行动，吻上?他的唇：“你这?么喜欢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

薄荷把唇瓣打开，迎接他热切的攻掠，双眼微微闭阖，把回转在眼角的一点冰芒敛没。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到了这?一步……

全?无征兆地，洛言把他给放开了。

向后退开了一步，声音已是全?然恢复了理性状态下?的冷清：

“薄荷。”

薄荷心脏猛地一跳。

随后缓缓抬眸看向了他。

“……这?也是你套路的一环，对吗？”洛言轻轻笑?了，“因?为你判断，在共同?经历了这?些之后，过往的算计已经成了加分项而非减分项，这?是最?好的时机向我坦白，就算坦白，也可以得?到原谅。”

薄荷背后的手勾住了一缕发?丝在指尖圈圈绞缠。

——被看穿了。

可是，他又怎么会发?现……

“你习惯掌控一切，我知道，”洛言说?道，“你不会给我真正意义上?的选择，绝无可能允许脱离控制的事情发?生。”

“……实在抱歉。”

薄荷默了片刻，举起了手，指尖有一点冷碧的幽光亮起，“如果你在意的话，我们把这?一段记忆删掉，好吗？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也是预案之一，”洛言凝视着他，“删除记忆，然后再来一次，是这?样的打算吗？”

薄荷瞳孔微颤。

“对不起，”又是片刻的沉默，他最?终开口，“我知道你已经无法信任我。这?样好了，我来单方面删除我的记忆，而记忆不受影响的你，则可以对我进行监督。”

“真的吗？”洛言的眼睛弯了一弯，“你真的会这?么做吗？真的不会演绎出‘删除记忆后再一次爱上?我’的桥段，让我深深感动，最?终和你在一起吗？”

薄荷唇瓣微动，低下?了头，没有再给出回答。

……心脏下?沉再下?沉，很痛，痛得?他说?不出话。

他感到他也像是随着这?颗心在堕落，直堕进寒冷的深渊里。

明明那么看重自由，偏偏却想要完全?掌控；明明知道这?这?样不对，偏偏还是这?么做了；那么现在应该做的，当然是真心实意的道歉，是鐜板湪搴戞礇瑷撴瓑……

薄荷霍然抬起头来。

洛言在这?一刻悚然发?现，在他眸子里有意义不明的字符在闪烁。

一串串乱码像是泪水，从他眼眶中飞快地淌下?来。

不止是眼眶。周边的环境不知何时已然发?生变化。

薄荷冷玉似的脸颊被字符的幽光映照出邪诡的碧色，以他为中心，代码织成了天罗地网，飞快蔓延向他的方向，如毒蛇在狂舞，如藤蔓在攀爬。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洛言后脊泛起一阵冰寒。

但他没躲。

而是迎上?去?抱住了失控的人，喊他的名字：“薄荷！”

乱码缠绕上?来，撕咬着他，拉扯着他，又试图与他融为一体，洛言感到噬骨的痛。

“薄荷！”

薄荷被他摇晃，被乱码占据的眸子在这?一刻骤然恢复了清明。

下?一刻，他狠狠一把将他推开：“离开这?里。我的生命数据出了一些BUG。”

墙壁完全?被破坏了，成了设计图一般的虚框线，薄荷踉跄往后退，身下?代码聚积，堆叠的颜色像是幽碧的沼泽。

“对不起！是我把你逼成这?样的，”洛言瞳孔震颤，大踏步追进了沼泽，“是我的错，你快冷静一下?。”

他举步唯艰。

沼泽张牙舞爪，想要把他吞没。

——但却被薄荷驱使着向后退却。洛言听?到他的声音冰寒得?吓人：“让你走就走。否则的话，我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些什么。”

“你在赶我走吗？”洛言愣住，摇了摇头，“我不会走的，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尽管身体所承受的剧痛已经不是用语言所能够形容。

薄荷在几步外看着他，想要说?话，但声音已经完全?破碎了，最?终只是伸手指向房门所在的方向。

“薄渊之预料到了这?样的事情，”洛言自顾自地说?，“那天他和我单独谈话，是为了恳求我得?知真相后原谅你。”

疯狂蔓延的代码停滞了一下?。

薄荷看着他双唇微颤，依旧发?不出声音，但洛言读得?出他的口形：那你要、原谅我吗？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洛言摇了摇头，“而是——我愿意。”

薄荷的动作顿住，代码的狂乱止息，如时间定格，凝固在了那里。

洛言一步步向他走来：

“我并不觉得?被你掌控是冒犯，实际上?，你想要完全?掌控我，让我很有安心感。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一来都是一个问题很大的人，自大又狂妄，胆小又麻烦……这?么让人讨厌的家伙，偏偏你千方百计也要得?到他……

“话说?薄荷，你真的不觉得?你亏了？”

他终于来到他身前，把他拥进怀里，轻轻理了理他背上?那凌乱铺洒的长发?。

“——你亏了，你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只要你说?一声，我就是你的。

“但是，你却设计出千层套路，确保我无论如何都是你的……你知道吗，我都快要高兴死了。

“我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呢？”

乱码渐隐，消散，最?终不见。

“是吗，”薄荷向后撤开了些，攥住了他的手，“这?些是真话？”

“当然是真话。”

“不早说?，”薄荷的声音有些干涩，“要知道……这?一场溃乱，可是很难演的。”

“所以，”洛言唇角向上?扬起弧度，“这?也是你的套路吗？”

“对啊，”薄荷压制上?来，封住了他的唇，“……还用问嘛。”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