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宜还在想事没听到这句话,紧跟着,是叮的一声,脚步声急急,李相宜看见少年已经抽出长剑,剑尖直抵她的脖子。
李怜逼迫她与自己直视。
剑尖直抵她白皙脖颈,她的目光缓缓与他交汇,李怜一时心神恍惚。
他好像很久没有看过这个妹妹了,安康如今是多少岁了?
幼年时的她面庞略圆,总是用着那睁得大大的眼睛对着自己,叽叽喳喳的,一副不谙世事的稚儿天真。
如今出落得这样明艳,妍丽绝伦,似乎整个人都沉稳了下来,一双清澈的眼睛正对自己,安静凝视,不是腼腆,她从来和腼腆一次无缘,只是神态多了分温柔,更显得妩媚动人。
她这样安静,静若幽兰。
李怜恍惚看见她微含笑容,一如当年有人在他哭泣时抱住他轻声问:“哪里不舒服啦?”
然四周安静,连一丝风都没有。
李怜回神,一转剑刃:“安康,说话!”
李相宜没发话,因为她觉得这种不得志的少年天子通常都有些神经质,虽然她们是亲戚,是堂兄妹,但她爹是摄政王,而他是皇帝。
尤其是联想到当年这柄剑曾把一个歌女捅了个透心凉,李相宜就担心,李怜要真发起疯来,她只怕要提前领便当。
掂量一番。
李相宜打起十万分的精神,顾不上欣赏剑身那精美的细纹,她缓缓抬起手,轻轻地用两指平夹住剑尖,一点点的从自己的脖子上挪开。
李怜没什么反应,任由她慢慢挪开,终于长剑远离,李相宜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突然就被捏住下巴。
李怜随手把宝剑一扔,李相宜听得叮当脆响,她顾不上李怜,反而伸出脚狠命把剑踹远。
李怜森然一笑,露出尖尖白白的虎牙:“蹙眉尖尖,谁惹朕的安康气恼了?”
李相宜觉得姿势不对,想先收回下巴,奈何这皇帝人瘦力却不小,她愣是动不了。
她抬起手,发泄全身的力气狠命在他的胸前戳,在她像弹簧一样戳戳戳了十几下以后,手被扣住。
李怜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安康,怎么了?”
李相宜白他一眼,“皇兄,安康病了这么久,也不见你来看看,结果我被你的鹰犬给抓到这里来,好不容易见着面,还被剑给指着,安康气死了!”
十四的小姑娘怎么撒娇都是正常的,况且她与李怜本就是血脉至亲,还是示弱比较好。
她挺直腰杆,直勾勾的看着李怜,他们的眼睛相似,或许是因为血脉相连。
李相宜离他这样近,心中开始胡思乱想。
至高的皇帝,他是幸运的,无需争抢,皇位唾手可得。
他也是不幸的,少年天子,母亲早逝,年幼丧父。与那位早逝却得到父母无限宠爱的兄长不同,他除了皇位便是无限的孤独。
他所有的荣耀与地位全都来源于父母,偏偏父母早早离世。
先帝生前折磨发妻,如今皇后好不容易熬出头当上太后,对于殷氏这个小儿子是恨之入骨,只是先帝安排妥当,新帝登基名正言顺,她无法作梗。
先帝亲母,今太皇太后亦然,先帝一路顺风顺水,本性宽厚,对母亲孝顺,可却为了殷氏多次忤逆亲母。
殷氏妒忌,生前打压其他嫔妃,先帝偏爱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以至于今天竟然没几个活着长大的皇子。
摄政王李衡是太皇太后的次子,而新帝不过是个孙子,还是妖妃殷氏的儿子,况且殷氏死后不久,先帝悲痛万分,一心求道更加荒唐,不久也撒手人寰,太皇太后晚年丧子,悲痛难当,至此对新帝毫无喜爱。
皇帝不喜欢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喜欢他,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李相宜想到这些,望着他微微失神。
眼前少年肤白无血色,眼中似有怒海波涛,突然他长睫一眨,朝她压下,李相宜心一跳慌忙歪头,脸颊擦过,发丝纠缠。
她迅速往后退,却被紧紧抱住,一双手交叉紧紧箍在她的背上。
她想要说话,嘴被捂的严实,只有呜呜声从指间逃泄出,她蹬脚踩他却被闪开,她想要抬起头,却被死死按在他的怀中。
李相宜被压在滚烫的胸膛间,只能感受到那跳得极快的心声。